陸芯雪回家時,家裡面一片漆黑,推開進門,聞見一股淡淡的甜羅勒味後,她才敢确定唐澄在家。
盡管發情期被緩解,腦子依舊混亂,她癱坐在沙發上,心口有些難受。
窗邊那顆唐澄帶來的綠植生長的正好,随着晚風搖曳。
下午去見外婆的時候,她說的那些話甚至比珍妮還要戳人心窩。
陸芯雪的外婆:陸斐,是陸家創始人,當年一人白手起家,創立陸氏,與當時豪門之女私定終身,那位外婆當年生産留下病根,早早離開,連陸芯雪都沒見過,此後陸斐孤身照料陸芯雪的母親陸念,二十歲自由戀愛誕下陸芯雪,而後與愛人寄情山水,鮮少回家。
所以在陸芯雪有記憶開始,隻有這位外婆常在身邊。
她敬她也怕她,年少時候,陸芯雪展露金融天賦,在業界内高傲到不會低頭,那時候,外婆小心維護人際,為她保駕護航,之後她一錯再錯,所有的爛攤子都是外婆一手收拾。
進門,就看見外婆坐在輪椅上,手上捧着一束花,未為她的到來側目。
“外婆。”陸芯雪靠近,常年不見笑意的臉上多了幾分小心。
“來了,”外婆将手中的鮮花遞給陸芯雪,伸手推着輪椅,後者一邊接過花,一邊伸手推動輪椅,不讓老人家吃力,“昨天後半場我怎麼沒看見你。”
完全是揣着答案問問題。
陸芯雪:“我和唐澄在一起。”
陸斐:“……”
陸芯雪:“外婆,其實她……”
陸斐:“我不在意你的另一半是誰,但她如果是你的軟肋,我覺得你應該趁早斷掉。”
陸芯雪:“珍妮的生意我已經談下,之後的事情我能掌控。”
陸斐:“上一次你這麼肯定,還不是要我給你擦屁股。”
音罷,身後的陸芯雪身形一僵輪椅未再前進,陽光透過陸斐銀色的發絲,嚴肅僵硬的臉上是深沉的溝壑,帶着歲月的痕迹,她不留情面:“你是商人,就要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陸芯雪:“外婆,您這話什麼意思。”
陸斐:“既然珍妮有意,你也要解除婚約,這兩全其美的事情,你又為什麼不願意?”
陸芯雪:“什麼兩全其美?哪裡來的兩全其美?”
陸芯雪冷聲道,對于這樣的結論并不同意。
陸斐:“你還惦記着她?一無是處,隻會給你添麻煩的人到底有什麼好?那點值得你看上?”
陸芯雪:“外婆,唐澄是我的愛人,我希望你能夠尊重她。”
陸斐:“我可以尊重她,讓她拿出些本事,尊重不是求來的,是自己掙來的!”
陸芯雪張張口,半晌說不上一句話,六年前她面臨相似的問題,她還能堅定地說:“她是A城最年輕的機械師,她有萬中無一的天賦,也有常人不可及的耐性。”
可六年間很多事情變化,陡然升起無力感,陸芯雪:“外婆,我以為你一直懂我,我從未想過抛棄唐澄,我先是陸芯雪,才是陸氏集團繼承人,我選擇的愛人沒有問題。”
陸芯雪想起來了,昨天晚上她是怎麼回應珍妮的,她說:我的私事,用不着别人指點,你既然一開始不在我的選擇範圍裡,以後也不會出現。
盡管争執,陸芯雪還是留下陪陸斐吃晚餐,食之無味。
陸斐忽地轉頭,問:“你的信息素?唐澄标記你了?”
陸芯雪一進來她就察覺到她身上暴動的百裡香這回終于被壓制,連帶着整個人都清爽許多。
陸斐後半輩子就陸芯雪這麼一個念想,對她的身體格外敏感。
陸芯雪:“是我昨天标記她。”
陸芯雪标記?
原本喝湯的陸斐手一頓,皺紋遍布眼角瞬間被撐開:“你标記她?”
陸芯雪颔首,陸斐輕抿熱湯,良久又道:“也不是長久之計,阿芯,外婆隻是希望能有個人幫你。”
“唐澄可以。”
“如果連最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我又憑什麼把你以後交給她?”
“别人就可以?”
“我知道你要做什麼,難道你要重蹈覆轍? ”
“因為害怕,就不去做?”
“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