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因為什麼,唐澄說不清楚,隻是之後吃過的所有糖,都沒有那天陸芯雪給的甜。
所以之後到陸芯雪家裡,她總是備着糖。
唐澄生病,要喂一顆;唐澄不開心,要喂一顆;唐澄幫陸芯雪騙外婆,委屈了,要喂一顆;
心頭那些萦繞的苦悶,終于被一口氣吐出,唐澄擡手揉揉泛紅的眼眶,最近怎麼老是掉眼淚,要是被陸芯雪看見,又要說自己。
拆開五彩色紙包裹的糖衣服,一顆晶瑩透着橘色的糖果暴露在空氣中。
唐澄最喜歡的橘子味。
她都記得。
入口卻是酸的。
雖然不明白,但是唐澄還是吃了這塊糖果。
吃了糖,就意味着原諒。
這是她們之間的秘密,是從小到大的默契,不需要更多言語交代。
不明白為什麼陸芯雪總要說那些刺痛人心的話,卻又要暗暗哄着自己,白天和夜裡裝成了兩幅樣子。
唐澄隻覺得腮幫子一陣酸澀,不由皺起眉頭,舌尖蔓延的甜味逐漸覆蓋整個口腔。
整夜失眠終于得到緩解,唐澄重新躺在沙發上,等待指腹大小的糖果融化,安心閉上眸子。
……
翌日,唐澄醒來時,家裡隻剩下她一人。
陸芯雪早早離開去上班,唐澄上樓,書房和她原本住的那個房間房門緊鎖。
還是要放着自己。
轉頭又回到陸芯雪的卧室,果不其然,陽台上的煙灰缸上堆滿煙頭。
伸手将煙灰缸拾起,找到垃圾桶,唐澄将房間内簡單清潔。
側身衣櫃裡看見一條淡藍色的絲巾。
是陸芯雪第一個晚上脖子上圍的那條。
唐澄伸手将絲巾拿到手上,這條絲巾,怎麼有點眼熟。
掌心有一塊粗糙的刺繡,翻過來,唐澄定睛,是一個顆黃色絲線鏽出來的簡陋五角星。
在整個藍色絲巾上顯得格外醜陋,那段并不怎麼值得誇耀的記憶浮現。
那段時間她趕到陸氏,外婆房間裡擺着很多手工刺繡的孤品,唐澄和陸芯雪最喜歡到裡面胡鬧,拿着手絹喜歡裝作古代優雅的閨中小姐。
陸芯雪當時最喜歡的就是外婆房間裡一副的那副小的星星刺繡,據說是外婆和姥姥當年定情之物,姥姥離開後,就一直被放置在房間的錦盒裡。
外婆隻打開給她看過一次,卻養出陸芯雪的野心。
陸芯雪故意打碎外婆心愛的唐三彩,派遣唐澄行盜竊之事。
東西是拿回來了,錦盒上了鎖,鑰匙被拉在房間。
當時小小的陸芯雪幾乎氣成一個奶包子,唐澄後來在晚上悄悄把錦盒放回去,自己找來針線親自給陸芯雪鏽的星星。
陸芯雪當時确實很高興,還獎勵她一顆糖。
唐澄歎口氣,真是的,這種東西也要留着。
唐澄伸手将絲巾疊整齊,放進衣櫃裡。
陸芯雪有嚴重潔癖,房間是絕對不會讓别人進。
以至于年少時候衛生要交給外婆,之後做衛生這件事就落在唐澄身上。
她們之間沒有避諱,唐澄拉開衣櫃,都是些簡單的衣裳,陸芯雪沒有那麼多花哨的衣裳,兩三件西裝,剩下的都是些日常的衣裙,偶爾兩件挂在衣帽架上,唐澄一一收拾幹淨。
拉開抽屜。
這裡也要清理嗎?
被随意丢棄在抽屜中,沒有一點章法。
要是被陸芯雪抓到,會不會被當場變态?
唐澄雖想着,手上動作還是沒停下,小時候都能做,現在有什麼做不得?
一件白色的,一件黑色的,還有一件深藍色,唐澄放置整齊,指尖似乎還沾有陸芯雪身上的百裡香,耳朵一熱。
關上抽屜。
唐澄收拾完房間,又給上次帶來的郁金香換水,那盆小綠植松土澆水,就準備去修理自己那隻機械臂。
零件是掉了幾個,唐澄在工具箱中随意挑選,不過片刻就修好這隻機械臂。
唐澄垂頭,她上次走開時,筆記是翻到這一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