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光從頭頂直劈下來,白熾燈管嗡嗡作響。
早川秋被幾個白大褂團團圍住,在他的視線下,那些醫生的臉在強光下泛着青白,嘴唇機械地開合。
護士用手指冰涼掰開他的眼皮,手電筒的光直刺進瞳孔,晃得他眼前一片雪盲。
他聽見醫生煞有介事地翻着病曆,紙張嘩啦嘩啦響,嘴裡念叨着:"腦部CT顯示有輕微瘀血……可能是墜落時的沖擊導緻……"
另一個醫生推了推眼鏡:"也有可能是創傷前接觸過獵魔人的新聞"
護士在一旁附和:"是啊,最近惡魔活動很頻繁呢。"
早川秋沉默地坐在病床上,任由他們擺弄。
那些手指在他皮膚上爬行,消毒水的氣味混着廉價護手霜的甜膩鑽進鼻腔,讓他胃裡翻湧,惡心得幾乎要幹嘔。
門被猛地撞開。
一個梳着中分頭、西裝皺得像隔夜油條的中年男人沖了進來。
他擠開醫生,撲到床前,雙手死死攥住早川秋的手,聲音顫抖:"秋啊……為什麼這種事要發生在你身上!"
早川秋冷冷地盯着他,
"秋,你還記得我嗎?"他的眼淚懸在眼眶裡,要掉不掉,“我是你的經紀人藤野川啊。”
早川秋猛地甩開他的手,翻身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每走一步都困難的踉跄着。
經紀人還想追,卻被醫生輕輕拍了拍肩,"隻是創傷性失憶,瘀血散了就會好的。"
早川秋走在醫院的走廊上,冰冷的白色,長長的向前延伸。消毒水的氣味濃得叫人發昏。
身邊走過的病人拖着腳步,臉色青白,;小護士們輕聲嬉笑嗎,清脆得刺耳。
他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個白色回廊,那些無眼的人影正從牆壁裡浮出來。
走廊盡頭的光線忽然亮了些,伊藤涼太雙手插兜倚在窗前,窗外的陽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早川秋的腳下。
他站在那裡,像是等了很久。
早川秋的眼神在慘白的燈光下泛着冷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伊藤涼太的笑容僵了一瞬,歎了口氣,帶着幾分溫柔的責備說:"秋君,你又在說胡話了。醫生說你摔到腦袋,記憶有點混亂……"
"我沒摔過。"早川秋冷冷打斷。
伊藤涼太無奈地搖頭,從口袋裡慢條斯理地掏出一張照片遞過去。
"你看,這是去年我們的出道演唱會。"
照片上,早川秋穿着閃亮的打歌服,站在舞台中央微笑,周圍是模糊的、歡呼的人群。
早川秋的手指收緊堅定的說:"這不是我。"
伊藤涼太歎了口氣,擡手指向窗外:"那這個呢?"
窗外,巨大的廣告牌上,"Eclipse"的宣傳海報赫然在目。早川秋站在C位,眼神冷峻,嘴角卻挂着偶像特有的營業微笑,像是被硬生生嵌進這個華麗的框架裡。
"秋君,你隻是受傷了,記憶有點混亂。"他微微傾身,"但沒關系,我們會幫你的。"
早川秋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
經紀人藤野川抓住早川秋的肩膀:"秋!你怎麼能亂跑!"
他的眼眶泛紅,聲音裡帶着幾分哭腔,"醫生說了你需要靜養!你知道我們多擔心嗎?"
醫生推了推眼鏡跟了上來:"早川先生,您可能混淆了現實和虛構。"
護士在一旁點頭附和:"是啊,最近惡魔獵人的新聞很多,您可能潛意識裡代入了那些故事。"
藤野川急切地抓住早川秋的手:"秋,你從小就夢想成為偶像,你怎麼能忘了?"
伊藤涼太輕輕的微笑道:"别想了,先休息吧。"等你好了,我們還要一起回歸呢。"
早川秋環視四周,所有人的臉都模糊而陌生。
他的喉嚨發緊,低聲喃喃:"不對……這不對。"
藤野川突然提高了音量:"秋!看着我!你是Eclipse的隊長早川秋,不是什麼惡魔獵人!"
伊藤涼太湊近,呼吸輕輕拂在早川秋的耳畔,聲音又輕又柔:"秋君,相信我,你隻是需要一點時間。"
早川秋手指微動,在胸口結出召喚湮滅惡魔的印。
伊藤涼太垂了眸子,淡淡的歎了口氣:"真是可惜,看來我的權能也不能扭曲你的認知呢。"
早川秋再擡眼時,那些醫生護士的面孔已然變得一片空白。
他們茫然立在那裡,躊躇着,又懵懵懂懂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