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處的接縫黏着一層半透明的黏液，像蝸牛爬過的痕迹，但更粗、更濁，蜿蜒如某種生物的腸道分泌物。

他伸手蹭了一點，指腹黏膩，湊近時聞到一股腐敗的甜腥。

他皺眉，順着痕迹往前，腳步放輕，右眼的藍霧悄然翻湧——可還沒等他看清未來，身後就傳來賀山瞬子輕飄飄的聲音：

“早川老師，下一批粉絲已到場。請立刻返回。”

秋的臉瞬間黑了。

“這裡有惡魔。”他的指節抵着牆上的黏液，示意賀山瞬子看。

賀山瞬子面無表情的說。

“我會安排其他惡魔獵人來處理。但您的握手會，不能耽誤。”

秋的指節繃緊，幾乎要在牆上摁出裂痕。

電次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那個精靈COSER——銀發尖耳，裙擺飄得像片雲，腿白得晃眼。

她回頭沖他笑了一下，睫毛扇動，像蝴蝶振翅，然後轉身拐進一條通道。

電次想都沒想就追了上去。

可通道盡頭是堵牆。

精靈COSER不見了。

“哈？”

他撓撓頭，犬齒無意識地磨了磨下唇。

四周的牆壁好像比剛才窄了點，天花闆也矮了些，空氣裡飄着一股淡淡的腥甜，像是……融化的糖果？

他轉身想退出去，卻發現來時的路似乎變了。

“不對勁。”

他後頸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

早川秋又被按回握手會，聚光燈刺得他右眼發疼。

粉絲們的手像潮水一樣湧上來，黏膩的指尖劃過他的掌心，掐着他的腕骨，有人甚至偷偷摸他的腰。

“秋君！看這邊！”

“秋様！請對我笑一笑！”

聲音嗡嗡地往他耳朵裡鑽，像一群蜜蜂在腦殼裡築巢。

他右眼的藍霧翻湧着，隐約能嗅到會場角落裡飄來的腐臭味——那惡魔還在，躲在人群裡，像條蛆蟲在糖罐裡蠕動，嘲弄地看着他。

他指節發白，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早川秋終于忍無可忍，借口去洗手間，甩開賀山的視線，再次溜向後台。

可當他拐進那條熟悉的通道時，腳步猛地頓住。

路不見了。

原本筆直的走廊扭曲成詭異的弧度，盡頭變成了一堵牆。

牆上貼着他的巨幅海報，那張被修得完美無瑕的臉正對着他，嘴角一點點咧開，露出一個不屬于他的、詭谲的笑。

而帕瓦這邊陷入了另類的自找麻煩

帕瓦的鼻尖抽動，眼睛死死盯住小孩手裡的彩虹冰淇淋——那玩意兒大得離譜，顔色鮮豔得幾乎刺眼。

“本大爺的！”

她一把搶過來，舌頭一卷，整坨冰涼的甜膩滑進喉嚨，凍得她天靈蓋發麻，但下一秒，糖分的快樂炸開，她滿足地眯起眼。

小孩愣了兩秒，嘴巴緩緩張開——

“哇——！！！”

哭聲震天響，小孩一把抱住帕瓦的大腿，鼻涕眼淚全蹭在她裙子上。

“賠我冰淇淋！嗚嗚嗚，媽媽——！”

帕瓦低頭，看着這個挂在自己腿上的人類幼崽，嘴角抽了抽。

“啧，麻煩。”

小男孩的鼻涕黏在帕瓦褲子上，他哭得撕心裂肺，手指死死揪住她的裙擺，仿佛她是這世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髒死了！滾開！”帕瓦甩腿，可那孩子像塊牛皮糖，粘得更緊了。

“我媽媽走丢了。”小男孩抽抽搭搭地說：“媽媽答應給我買棉花糖……最大的那種……”

帕瓦的眉毛擰成一團。她忽然想起自己搶來的冰淇淋，甜得讓人頭皮發麻。

“啧，麻煩死了！”她一把拎起小孩的後領，“本大爺帶你找媽媽！但棉花糖得分我一半！不，三分之二！”

與此同時，惡魔領域裡的電次起初還挺享受。

小姐姐們圍過來，手指滑過他的肩膀，笑聲甜蜜。可漸漸地，她們的笑容凝固了，嘴角越咧越大，眼白擴散，瞳孔縮成針尖。

她們的手指變得尖利，指甲泛着青灰，像某種節肢動物的附肢。

那些COSER的手臂開始拉長，黏糊糊地纏上電次的腳踝。她們的嘴張得太大，下颌骨“咔”地脫臼，喉嚨深處傳來濕漉漉的吞咽聲。

電次終于慌了。

“等等！這不對吧？！”

他後退，後背卻撞上一堵“牆”——軟乎乎的、帶着體溫的、由無數個“小姐姐”拼接而成的肉牆。

海報前的早川秋有了新發現。

海報下的地面上不知道被誰随手扔了幾張糖紙。

他蹲下身，指尖挑起一張糖果紙——

螺旋花紋，豔得刺眼，邊緣還沾着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