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山面無表情地将早川秋推上握手會的台子。
“早川老師,您的粉絲已經等候多時了。請開始營業,注意表情管理。”
早川秋站在聚光燈下,台下烏泱泱的人群像一片沸騰的黑海。
無數雙眼睛亮得發燙,呼吸聲、尖叫聲、相機快門的咔擦聲,全都黏糊糊地糊在他身上。
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仿佛有根細鋼絲在腦殼裡來回拉扯。
第一個沖上來時,早川秋的手指僵在半空。
女孩的指甲上還貼着閃鑽,掐進他虎口時像某種小型齧齒動物的啃咬。
“秋様!我愛你!”
早川秋的嘴角抽了抽,勉強扯出一個弧度,下意識想抽手,卻被對方死死攥住。
第二個更過分,已經蹭到他身旁,呼吸噴在他鎖骨上:“秋君,能摸摸你的腹肌嗎?”
早川秋的手指無意識蜷起,指節泛白,指腹下的血管突突跳動——
就在他瀕臨爆發的瞬間,賀山瞬子無聲地橫插進來。
“這位客人,請遵守秩序。”
早川秋松了口氣,右眼的藍霧悄然翻湧。他借着未來惡魔的預知力掃視人群中可能存在的異常。
可台下的尖叫聲更狂熱了。
“秋君好冷酷!好喜歡!”
“連皺眉的樣子都這麼完美!”
早川秋的胃裡翻湧着一股酸水,喉頭滾動,卻隻能咽下去。
電次穿着淩波麗的制服,藍發假發歪歪斜斜地扣在腦袋上,裙擺随着他誇張的動作翻飛。
他咧着嘴,犬齒在漫展的燈光下閃着光,像隻誤入糖果工廠的野狗。
“喂!貓耳的!合個影呗!”他一把拽住路過貓耳娘的胳膊,手指陷進對方蓬松的袖套裡。
貓耳娘被他突如其來的熱情吓得一抖,但看清他身上绫波麗的制服後,竟笑了起來。
“咔嚓——”手機定格,電次的臉幾乎貼到對方肩膀上,眼睛亮得吓人。
“再來一張!”他嚷嚷着,又撲向另一個兔女郎。
兔女郎挑了挑眉,從口袋裡抽出一根Pocky,叼在唇間,沖他勾了勾手指。
電次的大腦“嗡”地一聲短路,本能地湊過去,犬齒輕輕咬住Pocky的另一端。
兔女郎輕笑一聲,往前一推,Pocky斷裂,碎屑沾在他的嘴角。
“好吃嗎?”她問。
電次呆滞地點頭,喉嚨裡滾出一聲含糊的嗚咽。
——天堂。
他早把任務忘得一幹二淨,滿腦子隻剩下“再多拍幾張”“再被喂一口”“再蹭近一點”。他像條被投喂的流浪犬,各色的糖果餅幹投喂到他嘴邊,他在女孩子們的嬌笑和閃光燈裡徹底迷失。
帕瓦的粉色頭發在人群裡格外紮眼。
她站在章魚燒攤前,鼻尖幾乎貼在鐵闆上,眼睛裡倒映着滾燙的油光。
“喂!這個給本大爺!”她一把搶走路人剛拿到手的章魚燒,叉子一戳,整顆塞進嘴裡,燙得直跳腳,卻還是含糊不清地吼着:“好吃!再來!”
攤主剛想罵人,帕瓦已經旋風般沖到可麗餅車前,一腳踩在櫃台邊緣,居高臨下地瞪着他。
“最後一個,歸我了!”
“可、可是這位客人已經付錢了……”
帕瓦充耳不聞,直接伸手抓走,奶油蹭得滿手都是。
她一口咬下去,草莓醬從嘴角溢出來,像某種兇案現場的血迹。
她邊吃邊跑,像隻快樂的粉色倉鼠,腮幫子鼓鼓囊囊,嘴裡塞滿了戰利品——章魚燒、可麗餅、炸雞、鲷魚燒……
“嗝——”她打了個響亮的飽嗝,滿足地拍拍肚子。
“本大爺還能再戰三百回合!”
早川秋站在握手會的台子上,笑容僵硬。
“秋様!請看看我!”
“秋君!能握久一點嗎?”
他的手指被無數雙手拉扯着,指節發紅,虎口隐隐作痛。就在這時——
“砰!”
一個女粉絲突然捂着胸口,踉跄後退,臉色潮紅,呼吸急促。
“我、我不行了……秋様太帥了……”
她搖晃兩下,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早川秋眼神一凜,立刻轉向賀山瞬子。
“我去看看情況!”
沒等回應,他已經大步跨下台子,裝作關切地扶起暈倒的粉絲,順手塞給旁邊的工作人員。
“照顧好她。”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紮進人群,身影迅速被吞沒。
賀山瞬子站在原地,雪青色的劉海遮住眼睛,嘴角微微翹起。
“跑得真快啊,早川先生。”
而此時的早川秋,早已循着一絲微弱的惡魔波動,追蹤而去。
早川秋在後台通道裡穿行,燈光慘白,照得牆壁像死人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