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黎溪慢慢垂下眼眸,情緒沒了方才那般激動,輕聲道:“我隻是覺得很抱歉。”
眼淚不自覺落下,黎溪轉過身用雙手擦掉眼淚,其實她一直都覺得對不起那些在意自己的人,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因為自己讓他們承擔了自己的情緒,她很害怕自己的痛苦蔓延到他們的生活。
“黎溪,我們是家人。”
身後的黎澤傳來的一句話,讓本來想出門的黎溪腳步停頓,心裡被什麼東西塞滿,剛擦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我知道了。”
說完黎溪走出家門,關上門後給自己擦掉眼淚,接着做了幾次深呼吸,猶豫着朝應急通道走去。
輕聲推開門,黎溪就看見宋知理正坐在台階上,單手吃力地打字,許是太過投入屏蔽了外界。
“在幹嘛呢?”
黎溪的突然出聲吓得宋知理手機差點掉了,抓穩手機後他急忙站了起來,不敢去看她有些拘謹地喊了聲:“媽。”
他小心翼翼的樣子讓黎溪心裡很不是滋味,盡量用以往平淡的語氣問道:“吃早餐了嗎?”
宋知理偷看黎溪一眼随後搖搖頭,躊躇片刻說道:“對不起。”
“你錯在哪裡?”
“我、我不應該......”
宋知理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做錯了什麼,黎溪才會那樣。
昨天他想要問卻沒人告訴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姜念蔚告訴他這件事隻有黎溪才能夠選擇告不告訴自己。
“你沒做錯什麼你也什麼都不知道,應該是我跟你說對不起,昨天被吓到了吧?”
黎溪的聲音很溫柔,宋知理鼓起勇氣擡頭看向她,眼睛亮亮的似有淚光在閃爍。
“我隻是很讨厭他們,因為他們欺負過我,所以我怕你也受欺負,他們有欺負你嗎?”
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稀松平常,但宋知理聽後卻忍不住大哭起來,哭着跟她說了很多個對不起。
“你沒有錯,不需要向我道歉。”黎溪看着他用手背擦了一遍又一遍眼淚,紅着眼圈伸手給他撥了撥額前的頭發,轉移話題道:“一直哭,眼淚流過傷口不疼的嗎?”
宋知理一抽一抽地哭着,在聽到黎溪的話後皺着臉搖頭回應。
“去吃早餐吧,你舅舅煮了面條。”随後黎溪就帶着抽泣的宋知理回了家。
黎澤看着母子倆眼眶都紅紅的,對着準備哭完的宋知理故意調侃道:“我大外甥這是想舅舅想到哭了?”
宋知理坐下雙手捧着那碗面,哽咽地說:“沒、沒有。”
“舅舅對你這麼好,不想我我要傷心了。”黎澤說完捂住自己的心髒,佯裝十分難過的樣子。
“舅舅,我是十六歲又不是六歲。”情緒穩定下來的宋知理瞅了眼黎澤,然後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嘿,你就算是六十了我都是你舅。”
“你是不是有點閑了?去結婚和你老婆商量要一個去。”
“你真是我親姐,我剛從爸媽那裡逃出來,來你這合着又跳進催婚陷井裡。”
“你也知道你老大不小了。”黎溪攪拌了下有些坨掉的面,随後又問:“他們還好嗎?”
“你放心,身體和心裡承受都好的不得了。”黎澤知道她的顧慮,語氣十分肯定地向她打着包票,話題一轉:“話說人上了年紀就是會催婚嗎?催我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
她則是淡淡回答道:“全家三個小孩,不能隻有我一個人遭結婚的報應。”
對于黎溪突然而來的神經質,黎澤轉而問起宋知理:“阿理,你爸幹什麼了把你媽搞得這麼不正常?”
現在提起宋铮,黎溪心裡還是有些生氣礙于宋知理還在場,收斂了情緒說道:“好端端的提他爸幹什麼?”
黎澤沒有回答黎溪的話,而是扭頭跟宋知理說:“阿理吃完了吧?來來來,幫舅舅拿一下碗到廚房。”
看出黎澤有話想單獨跟黎溪說,宋知理瞅了兩人一眼,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消滅碗裡的面,“好。”
直至宋知理拿着碗去了廚房,黎澤關心道:“你們兩個吵架了?”
“沒有。”黎溪沒好氣地回答。
沒吵架就還有救,黎澤有些納悶但還是覺得可以放心,沒等他的心稍微沾點地闆,黎溪就輕描淡寫地丢下個重磅炸彈。
“隻是準備離婚而已。”
“什麼!”
黎澤像隻炸毛的貓在自己耳邊喊着,黎溪耳膜收到沖擊眉間微皺,看了眼廚房的方向對他說道:“你小聲點。”
“為什麼啊?”
“為什麼?”黎溪不可思議地重複了遍他的話,覺得他應該是沒有休息好,腦子還沒轉開。
“是,這麼多年了,他自己一個人照顧阿理,找個人我理解,可是為什麼偏偏要找白歡悅!”
“他明明知道的......”黎溪沒了說下去的興緻,放下東西就想起身離開。
“他不知道!”
黎澤的一句話将她定在原地。
“你說你要放下要朝前看,所以你從來都沒考慮過把這件事告訴他,最後是姜姐發現告訴的他,他本來一直都不肯走,知道後立馬就離開那裡了。”
“還有,他生病了。”
黎溪聽的有些恍惚,胸口悶悶的心髒也有些鈍痛,她忽然想起昨晚與以往截然不同的宋铮,好像一切都得到了解釋。
原來他們都活在了彼此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