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寶景心不在焉地玩了會手機，電子惡魔縮在屏幕一角，時不時偷看着他。

“怎麼了？”

他與電子惡魔相處許久，對方心裡有點小九九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更何況手機屏幕就這麼大點，電子惡魔躊躇猶豫的臉都足夠截屏做個表情包了。

扭捏半天沒想到被發現的電子惡魔捂着臉，又像是害怕沈寶景生氣，聲音微不可聞：“我查了那個金景曜。”

沈寶景動作一頓。

“因為你們提到邪神什麼。”好奇心驅使下，電子惡魔檢索了所有相關信息，“這件事不知道被誰壓了下來，網上除了一則官方通告沒有更多信息了。”

沈寶景心情稍微輕松了些，收容所對邪神相關信息都是超高級機密，萬一流傳開，僅僅隻是隻字片語，都有可能污染一大片普通人。

電子惡魔不知為什麼，更加害羞的說：“所以我溜進了收容所機密檔案庫裡。”

沈寶景：……

終究還是讓電子惡魔得逞了麼？

“我發現，金家進行儀式的時間，與舊日戀人出現的時間一緻，然後我又對比了他消失的時間與你休學的時間。”電子惡魔眼睛亮晶晶的，此刻的心情不言而喻。

誰懂啊！家人們，這種峰回路轉發現CP又活了的感覺！

什麼外遇、BE全是假的！

隻有它的CP是真的！造物主大人明顯早就知道，不遠萬裡來追妻，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磕的啊！

電子惡魔觸手交疊，激動道：“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虐粉是吧！”

沈寶景心想他也不知道自己随口胡謅能給自己造出個賽博粉頭來。

“其實那隻是……”

沈寶景欲言又止。

都是假的而已，戀人隻是他命懸一線下想出來的，還有那些黃腔更是無中生有。

電子惡魔卻已經沉溺于極度上頭中，數根觸手在60刷屏幕上揮舞出了殘影，嚷嚷着舊日戀人CP什麼時候再次doi，do到地動山搖的地步！

它的生活可以苦，但它CP的性生活不能苦！

“但我還是沒有查到那個金景曜是怎麼回事。”電子惡魔氣餒，不得不承認收容所那個智障AI有點本事。

它打量着沈寶景，被這個人類稱作‘朋友’，又為什麼會變成後來的樣子。

電子惡魔狗仔般視線，沈寶景哭笑不得道：

“在戶籍上，他算是我的哥哥。”

從沈寶景開始能辨認身邊人和事的時候，他就一直待在福利院裡。

幸運的是福利院資金充足，能夠支持所有的小朋友正常的上學，所以雖然總會被身邊大人說好可憐，但小寶景卻對這些毫無感知，畢竟他認識好多小朋友，每天吃得香睡得着，學習成績也很好，即使沒有人來領養他，也可以靠獎學金繼續完成學業。

與其他人并沒有什麼不同。

從幼兒園到高中，除了偶爾遇到幾個欺負他的，他與其他大部分人相處得很好。

直到成年那天做完靈視檢測，就連來檢測的人都不敢相信。

一個滿靈視的小孩。

從來沒有人滿靈視還能活到成年，檢測人員被吓得哆嗦着遠離沈寶景，就連他的課程都被停了，老師們也視其為怪物，不敢靠近，其他同學更是不願意和他共處一間教室。

但沈寶景的朋友們卻沒有嫌棄他。

雖然他們長得有些怪異而奇形怪狀，或是沒有五官，或是比其他人多幾條手臂。

那天之後，沈寶景被安排自學，沒有再去過教室，福利院其他的小孩子也不允許靠近他，他就被關在小房間裡近乎半年，每日三餐都是由福利院的工作人員透過小窗口送來，而他常能聽見從門外傳來的議論聲：

“早跟院長說過這小孩奇怪了，總是一個人待着，還總自言自語。”

“好幾年前有來做志願者的，不聽勸想接近他，結果被這小怪物一句話，吓得再也不敢來了，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他說‘哥哥，你站到我朋友身上了’。”

“别說了，我後背都發毛了。”

“我聽說高靈視的都是瘋子，滿靈視的，說不定什麼時候發瘋把我們都殺了！”

“那幹嘛還關在這，起碼關在精神病院裡我們還好受點。”

幾乎半年，沈寶景越來越少開口說話，直到有一天院長帶着一個陌生男人，打開了房間的鎖，院長避他如蛇蠍，躲得老遠，而那個男人穿着昂貴而得體，高大身影擋住了門口所有燈光，他有些不滿意地睨了一眼瘦弱得不像個人形的少年。

“走吧，你以後就住在我們家。”

沈寶景踉跄站起來，拿着做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習題，懵懂地問：“那個，我還能去考試麼？”

男人好笑地取過習題本，略掃了一眼。

“不行。”

“但我可以給你安排。”

沈寶景被帶進了金家，一個幾乎和孤兒院差不多大的房子裡，他的活動範圍仍然隻有一個小房間，隻不過來送餐的人換了，也變得更加安靜了，這個家裡所有人都不會和他說話，幾乎都視他不存在。

就在沈寶景以為那句安排被遺忘時，有個坐着輪椅的少年推開門，趾高氣昂地問：“叔叔說你想參加考試？你不怕吓到其他考生呀。”

金家提供的食物比之前豐富不少，而且幾乎都沒有過期，沈寶景到金家頭幾天吃得毫無節制，營養很快補了回來，但身體依舊維持着少年人獨有的單薄，因為太久沒修剪過的頭發長到肩背，增添了一份詭異的引誘力。

沈寶景疑惑道：“為什麼？我又不會殺人。”

少年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劣性根，嬉笑道：“因為你是個小瘋子呀。”

見沈寶景沉默不回答，他推着輪椅走到面前，碾上了寫滿字的習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