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投影的影子模糊不清,沈寶景沒有看見齊钺腳底蠕動的影子,挾着怒火向黑影男方向飛去,與此同時從地面躍出一個巴掌大的生物,以猛獸的速度一躍上牆撲向黑影男。
被蔡胄飛镖廢掉半邊身體時,他隻是怒火中燒,但在看見蔓延而來的黑暗時,黑影男難得慌張了起來。
小型生物出其不意,一口咬住了它的腦袋,鋒利尖齒撕裂整個腦袋。
四号扁平腦袋猙獰着,身型不斷壯大,直到背鱗頂到天花闆。
如同奇幻電影中的波瀾景象,黑色巨龍強硬霸占大半空間,低伏腦袋噴出惱怒的鼻息,與之相比還保持人型大小的黑影男顯得十分弱小,四号蓄勢試圖将黑影男一口吞掉。
粗壯尾巴一掃,黑影男不躲不閃被攔腰斬斷,擊成無數碎片。
“太弱了。”黑影男隻剩半張臉,嘲弄道:“004号。”
趁四号收回尾巴時,那些碎片緊貼上去,像附着在海龜身上的藤壺,四号煩躁不已,但強而有力的尾巴卻無法将那些碎片從身上掃掉。
連體内力量都在一點點被吸走。
“你的主人該是我才對。”
黑影男再度化形,想将四号占為己有時,立在門口一根巨型觸手輕輕碰了下那些碎片,幾乎快要遮住四号口鼻的附着物石化了,它稍一用力便掙脫開了。
黑影男下意識想跑,從影子中冒出的幾根觸手更快,表面鱗片全都立起來,彰顯着主人的憤怒。
在毫不留情的纏繞下,黑影男扭曲成怪異形态,如同快被擠爆的史萊姆。
啪的一聲,它像被戳破的水球,炸得到處都是。
沈寶景被聲響吓了一跳,他下意識回頭,齊钺卻沒有松手的意思。
“我生氣了。”齊钺說。
沈寶景身體僵了一下,老實恢複原狀不再亂動。
袁壬緊急處理了傷口,但蔡胄需要送去醫院,他沒有心思去管那個被踹飛的東西,隻是看了沈寶景一眼,說:“先出去。”
齊钺面無表情,一個人類生死并不會影響到他,反倒是因為蔡胄,才會讓沈寶景受傷,齊钺大有讓四号過來一口吃掉這兩人的想法。
念頭一閃而過,沈寶景捏着他的手指,小聲說:“我沒事。”
齊钺轉而握住他的手,溫暖細膩的觸感以及熟悉的氣息。
這是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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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屋内幾聲巨響把外面等候的staff們吓了一大跳,他們向鬼屋引導員投去疑惑的目光。
按理說嘉賓們也該出來了。
引導員也不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出于職業素養,她始終對所有人保留着甜美的笑容:“請各位稍安勿躁,裡面出了一點小意外,相關人員正在處理。”
排隊中的其他遊客驚歎:“這也是鬼屋的一環嗎?太刺激了吧。”
“還要排多久啊?都已經快一個小時了,隊伍都沒動過!”
還有人認出staff身上印着的節目logo:“那不是《懵懂之戀》麼?就那個前兩天大爆的戀綜!”
“不會吧?我那天蹲完直播垂直入坑月報,他倆不會也來了吧!”
“出口有動靜了!肯定是嘉賓出來了!”
三言兩語,湊熱鬧的人更多了,矚目下袁壬抱着渾身是血的蔡胄率先走出來,迎上去的staff們吓呆了,他直接越過他們,一邊通知救護車一邊往外走。
工作人員被吓得連阻攔都不敢。
節目組的人立刻分出兩個,試圖跟上袁壬,但沒一會就找不到人影了。
“還有兩個,他們倆不會也出事了吧?”
VJ緊張吞了下唾沫:“該不會是被困在裡面了……”
他們猶豫着該先報告PD還是先報警時,齊钺背着沈寶景走了出來,沈寶景灰頭土臉的,齊钺也被蹭了滿身灰和血。
staff們一圍上來,齊钺冷聲道:“别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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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寶景一夜沒睡,改儀式消耗了大量精神力,一靠在齊钺背上腦袋便昏沉沉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漫長而枯燥的夢,像是人生走馬燈,所有記憶快速閃回。
但是有所不同。
他在孤兒院裡,朋友多了一根奇怪的觸手。
那根觸手從他影子中而來,跟着他被關起來,再跟着他去到金家,甚至連在深淵中,那根觸手都靜默的守在自己身邊。
沈寶景與它沉默對視。
然後伸手一把抓住。
粗壯觸手令他兩隻手都握不住,覆蓋着冷光鱗片,看起來怪誕不已,但它卻輕而易舉地被自己握住,觸手尖柔軟垂下,蹭了蹭他的臉頰,力度不重卻刮得臉肉發紅。
當身後傳來明淳打招呼聲時,是陽光爛漫下的教學樓前,沈寶景準備走去,觸手卻猛地圈住了他的手腕,像是在挽留他,順着袖口一點點往上攀附。
沈寶景拍了拍觸手尖。
“這隻是我的過去而已。”
他很少在意曾經發生過的事,因為能改變的永遠不是過去,他對這些事坦然接受的态度有時令自己也覺得迷糊,但如果能省掉不少麻煩,他倒也不介意。
散散心敗敗火,照照鏡子還是我。
觸手不理解般加重了纏繞的力度,直到那股窒息感令夢境破碎,他重回了幹淨而安靜如同沙漠般的城市。
沈寶景睜開眼睛,望着天花闆發了會呆。
啊,好懶,口好渴。
一根吸管及時遞來。
……等等,他好像看過這一集了。
身體誠實地咬住吸管,沈寶景側頭,見齊钺垂着眼眸,沒有笑容的五官有些空靈。
那一刻,兩人同時開口:
“你還記得剛才的夢麼。”
“想吃鐵闆鱿魚了……對不起,你問什麼?”
齊钺挑眉看向他。
“沈同學,鐵闆鱿魚在這裡。”方述一側身,亮出身後幾個打包盒,一股香氣立刻飄來,他笑道:“雖然有點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