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為了救他那條破破爛爛的小命,名貴的藥材像是不要錢的一樣灌進了他的嘴裡。
她說是花下千金買下他,一點不為過。
豈止是千金,萬金怕是都有了。
他忘了她這人最是記仇。
想走是嗎?欠她這麼大一筆錢,先還完再說。
醒來才幾日,就回回惹她不高興。
她吩咐靈素,“讓賬房按照單子好生算算,他如今到底花了我多少銀錢。”
九歌打外頭進來,知曉她是又見了無言,正有氣,也看了一眼單子,還提醒她,“主子莫不是忘了還有聽雨?聽雨可是壞在了公子手上,所有人都能作證,他可抵賴不得。”
裴雁回立時就寫了上去,“說的不錯,此琴可價值連城。”
她把單子交給九歌,“你親自去賬房,守着他們算出來。”
“若是我有遺漏之處,你記得添上,一個銅闆都不許差。”裴雁回冷笑,“我倒要看看他想走,到底有沒有那麼容易。”
裴雁回不愛出門,但架不住這金陵城裡總有人愛遞帖子前來說要來給她請安。
大多數她是不見的。
九歌是來送拜帖的,她笑得神神秘秘将拜帖遞上,“主子,武忠侯夫人送來了拜帖。”
裴雁回接了拜帖看過,眉毛微挑,“回話吧,明日我得空,李夫人上門來喝茶便是。”
她倒是已經忘了武忠侯夫人與那戲子之事,可武忠侯夫人自己怕是忘不了,所以才會送了拜帖來。
“奴婢就說,武忠侯夫人定是會來拜訪主子,主子輸了,奴婢就先謝過主子賞了。”那日九歌與裴雁回打賭,九歌賭武忠侯夫人肯定會登門拜訪。
靈素在旁,看着九歌跟着裴雁回一起胡鬧,忍不住搖頭。
說過了武忠侯夫人之事,又重提了賬單。
“主子放心交給奴婢去辦就是了,這差事,奴婢保證辦的讓主子滿意。”九歌興緻勃勃。
裴雁回準了,她這會子心氣不忿,想不到更多欺負人的法子,九歌聰明,讓她去想法子,必定想的十分周全。
九歌興緻勃勃地就去了,想要整治人,又不過頭,于她而言,手拿把掐。
裴雁回這才當真開始另拿了紙寫了回信,交給靈素,讓人快馬加鞭送回上京。
*
無言是帶着聽雨回了房間,這張琴因他而壞,不隻是因為答應了公主要将它修好,他自己也想要将它複原。
這琴,他看見的第一眼就很在意。
如今他什麼都想不起來。
在意的人,與物,寥寥無幾。
這張琴,他一定會修好,讓它重新奏響那支他不曾彈奏完的曲目。
他輕輕撫摸着這張琴,斷掉的琴弦與壞掉的琴枕,還有褪色的青竹。
分明刻的是青竹落葉的圖,卻被取名為聽雨,想來給琴取名之人,應是在春雨時節,于竹林之間,風雨拂過竹葉時,聽聞林中之聲,才會為此琴取名聽雨。
今日不算毫無收獲,他知曉了他從前定當也是位愛琴之人,才會在見到這張琴時,失了心神,以至于走上前去彈奏了起來。
琴音撼動人心。
可他也傷了它。
他會修好它的。
至于,公主與他說的那些話,他也……
“公子,該喝藥了。”瓶兒端着藥走進來,看見他還在盯着琴看,不免好奇,“您都瞧了這張琴半天了,您可是找到了修繕的法子?”
被打斷了思緒,無言也并無不悅,嘴角勾了一絲淺笑,“我暫時還沒有想好該如何修好它。”
“不過我會修好它的。”
瓶兒還在感慨呢,“早知公子會撫琴,奴婢今日也該随公子一起去未名湖,奴婢不過遠遠地聽見了琴音,當真是仙樂入耳。”
無言笑而不語,隻是喝過了藥,方才問,“我想要一些與琴相關的書冊,你可否幫我找來?”
“交給奴婢就是,公子還想要什麼,盡管吩咐奴婢就是了。”
“不必了,隻要書冊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