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金陵,比新年節下時還熱鬧,待到龍鳳火相從燈樓一躍而上時,滿城人都瞧見了。
這般熱鬧的夜晚,仿佛注定要發生些什麼來與之相合。
裴雁回動身啟程回長樂宮,她人還未上馬車,不遠處卻是鬧了起來,連她都能聽見,這動靜必不會小。
她停下了腳步,皺起眉,今夜竟有人真的敢在她面前鬧事,“出了何事?”
九歌回道:“趙欽已經來帶人去查看。”
“嗯。”裴雁回目光淡然,掃了一眼衆人,踩着馬凳上了馬車。
街上仍然很熱鬧,裴雁回卻沒什麼興緻。
即便這場點燈節是她特意安排布置,她也未從中感受到半分熱鬧。
她合眼假寐,馬車外有人低語,“主子,已經查明,是觀前街有醉漢縱馬鬧事,險些踩踏一小童,幸而小童被人給救下,還攔下了受驚的馬,醉漢已經被控制送去了衙門。”
裴雁回淡淡的應了一聲,“救人者當受褒獎,傳賞。”
“是,主子。”外頭的人應下。
人從熱鬧的環境中抽身後,回歸于靜谧,總有一種世上萬事如同火相,頃刻即逝。
長樂宮四處都很是安靜。
瓶兒未能得到出去的機會,原是想等着人回來後,與她說道說道今夜的熱鬧。
瓶兒看了一眼回來後一言不發,隻是安靜在水榭亭中所站着的人,小聲問罐兒,“你倒是與我說說,你們在外頭究竟出了何事?為何公子看着不大歡喜?”
“你就别多問了。”罐兒不想多說,他提着一個紙包遞向前,“别說我出趟門沒想着你,給。”
瓶兒接過紙包,聞了聞,眼前一亮,“是觀前街李記的鹹蝦酥嗎?”
“對,我讓陳護衛路過時幫着買的。”
“多謝了。”瓶兒轉眼就将滿心疑惑給抛在了腦後,罐兒見狀,笑着搖搖頭,這饞嘴丫頭果真是好哄。
平靜的水面是很容易起波瀾的,譬如丢下一粒石子就回泛起一圈圈漣漪,但總會重歸于平靜之中。
今夜于他卻并不能如同眼前的水面般平靜下來,那位認錯人的姑娘,在他心裡抛下了一枚無法沉底的石子。
夜深人靜,無人安睡。
翌日清晨,無言正打算去瀾元殿給裴雁回上藥,隻是不等他出門,瓶兒就進來,遲疑着回話,“公子,主子方才着人來傳話,她今日不想見公子。”
無言神色微怔。
昨夜的事情,公主不會不知道。所以她不想見他的緣由,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獨坐了片刻,最終還是拿起藥匣,走了出去,一路行至瀾元殿,可剛到瀾元殿前,琢玉正好走來,不為别的,“公子這會兒來得不巧,主子此刻在青元殿呢。”
裴雁回難得對人有好奇心,此刻卻是帶着好奇打量着眼前的俊秀小郎。
這小郎看着身闆兒并不寬厚,竟是昨夜在觀前街勒馬救小童之人。
她将賞賜之事交給了底下人去辦,就不會放在心上,随即抛在了腦後。
不想一大早,趙欽帶回來消息,“主子,那人說不想要賞賜的金銀,他還說……昨夜于流芳閣一見主子心生愛慕,隻想見公主一面。”
此話說的冒犯荒唐,公主豈是說見就能見的?
“欽慕于我?”裴雁回嗤笑了一聲,“既如此,讓他進來我瞧瞧。”
骥門在旁提起,“此人是北都人,昨夜屬下與他打過照面,年歲看着不大,身手卻極好,他身邊那幾個護衛打扮的人,身手也屬上乘,這行人身份不簡單。”
“珂甯見過公主。”珂甯右手搭在胸口,左手背在身後與裴雁回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