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甯懷抱着花盆,探頭看着台階下的男子,一眼就笃定,這男子隻一眼就看着身份不一般呢,能在長樂宮自由行走,又非侍衛的俊秀男子,莫不是?
不過看着有幾分眼熟呀,好想他在哪裡見過一般。
他轉頭看向裴雁回,卻見裴雁回那張美麗的芙蓉面之上,猶帶着方才與他說話時的笑意,卻有所不同,那笑容裡好似多了一點兒生動,這一點兒生動,就足夠顧盼生輝,令人無法側目了。
隻是有一點,令他不自然,這男子才出現,他就當真成了張隻是擺放花盆的花架子,全然不被公主放在了眼裡。
正當他想說些什麼來彰顯存在感的時候,男子已經走上前,喚了一聲,“公主。”
“你來做什麼?”裴雁回擡眼看向眼前人,她一早命人前去傳話不想見他,這人莫不是耳朵聾了沒聽見?
無言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少年郎,對方也正滿眼好奇的打量他。
不過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隻回答着裴雁回,“我有事想與公主相談。”
“是嗎?說說吧。”裴雁回沒拒絕,她倒是要聽聽看這人要說出個什麼一二來。
昨夜的事情涉及到一位姑娘,不好與外人言,無言隻看着裴雁回的眼睛,輕聲道:“我們單獨談談,可以嗎?”
裴雁回卻偏不随他願,“此處又無外人,有什麼話你就直說。”
珂甯一笑,露出兩個尖尖的虎牙來,有些意思,他轉眼就成了公主認可的自己人了,可公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呢。
無言無奈,“我沒能遵守與公主的約定,這是我的錯。”
裴雁回輕哼了一聲,聲音不冷不熱,“是嗎?你既知道是錯,為何還要做?”
“事出有因,我可以解釋。”無論如何,他先解釋清楚為好。
“事出有因就可以将我的話當作耳旁風?”
裴雁回懶得聽了,随即她誰也沒理,擡腳離開,她要走,沒人能攔得住。無言攔不住她,便默默地跟了上去,隻落了兩步跟在她身後。
珂甯原是也想要跟上去的,九歌先一步攔下他,“珂甯公子留步,我讓人先帶您去客院安置。”
“那他怎麼能與公主一起走?”珂甯不解,那男子就能跟在公主身後無人阻攔,唯獨攔下了他?還有區别對待不是?
九歌笑而不語,隻是招了手讓旁邊的人上前一步,“領珂甯公子去客院。”
珂甯抱着花盆跟着人往客院走去,他是沒想到能這般順利就被公主留在長樂宮。
他還是止不住的好奇心,詢問着給他引路的侍從,“方才那位公子是誰?莫不是驸馬?”
侍從邊走邊解釋,“無言公子是我們主子的貴客,并非驸馬。”
“珂甯公子,您之後就住在此處,他們二人供您差遣。”走到一處偏院,侍從停下了腳步,給珂甯介紹着此間差使的奴仆。
珂甯一一見過了,這才将懷中的花盆給放在廊下,倚在門柱琢磨着。
“公子為何抱着一盆蘭草?”伺候他的侍從小五不解。
“日後我便替公主照料這株蘭草。”珂甯随意撥弄着蘭草細長的葉子,不曾想,他當真順利的留在了長樂宮,雖說,如今他隻是替公主照料一盆蘭草而已,可到底被公主留下了不是?
“那位無言公子是公主的什麼人?”珂甯更好奇這個。
“主子的事情,不是我等可以窺探的,公子若是能在公主身邊待的長久,自己就會看明白。”小五什麼都不明說,送來了一應日常所需之物,便告退。
珂甯手指點着下巴,琢磨起來,長樂宮的人提起這位無言公子時,都是言語暧昧,諱莫如深的樣子,看來這位無言公子身份并不一般呢。
至少公主在他面前,連喜怒哀樂都生動如畫了。
*
行了一段路,裴雁回也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但這初春時節,天氣說變就變,原本先前還有的一點兒日光此刻被烏雲遮蔽,天色陰沉起來。
檐下滴滴答答的有了雨聲,很快就下的極大,春雷炸起,一聲驚起萬鳥鳴。
裴雁回停下了腳步,擡眼,不滿的看向貫穿烏雲的那一道道明亮閃電。
怎麼,連老天爺現在都看她不順眼了,要劈了她不成?
閃電一道接着一道,在天空之上留下驚人的痕迹,随之而來的是滾滾的雷聲。
隻是轉眼,她眼前就多了一道身影,隔在了她與閃電之間。
“不要一直盯着閃電看,仔細會傷了眼睛。”無言輕聲道。
裴雁回微微擡眼,看着眼前人陷入陰影之中的清瘦面容,這人大病一場終歸是傷了根底。
她淡淡的回道:“我可沒聽說過有人因為看了閃電,就傷了眼睛做了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