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發生的所有事情,對他而言陌生的仿佛另一個人。
許茯苓歎氣,“這世上不是所有疑難雜症都有方可解,公子若是少些執念,或許于養病更有宜。”
無言靜默了許久。
臨了要上船了,他方才開口,“我不想去江南,也不想去北都,我想去上京。”
“謝公子,你如今已經知曉你的身份,你現在去上京,就是死路一條,你如今本就是好不容易才活下來的。”珂甯不理解他,好端端幹嘛要回去送死。
“一開始我想走,她不肯答應,如今我并不想離開,她卻讓我走。”
“我不想事事都聽她的。”無言輕聲歎道,他想要去上京,他既是謝雲歸,謝家沒了,他不能苟活于世,總不能讓謝家人枉死。
他無法想象謝家所有人都死了,隻有他一個人還活着,所以他還懷抱着些許期望,他或許還不是謝雲歸。
再有如今的他還有些用,至少能讓她高興些吧?相處的這段時日,她心情好的時候甚少。
所以,他無論如何都得去上京。
“你們若是不想與我一同去上京也無妨,我自己去就行。”無言收緊了肩上的系帶,聽雨這一路都被他背着。
那日她一生氣,把聽雨都給收了回去,等要送他走的時候,卻又讓人把琴交給了他。
既然要他走,為何還要把聽雨給他?
“不成,公主交給我們的任務就是将你送去江南,你去上京算怎麼回事?”尉遲恭不答應,“快走吧,謝公子,你别為難我等了,我們從北都過來尋你可花了不少力氣。”
尉遲恭給珂甯遞了個眼色。
“我不會走的。”無言轉身就想走,後頸一疼,暈了過去。
肯甯探了他的脈搏,“他還活着,走吧,該上船了。”
幾人把他攙着上了船,進了船艙後安置好他。
珂甯拍了拍手,和尉遲恭站在甲闆上,看着水波蕩漾,“也不知師兄怎麼樣了。”
“上京可是大盛最繁華之地,也隻有師兄替咱們多看幾眼了。”
*
謝長流自打入了上京,就沒能出院子半步。
他整日裡都算着時日,如今他那位堂弟應該已經順利踏上了去江南的水路,最多再有一月,他就能啟程前往江南。
但既然都來了上京,有個地方他想去看看,也就是謝家的祖宅。
北都謝氏是旁支,他的曾祖父的父親從前也住過這所祖宅。
來都來了,祭拜一回也好。
裴雁回回上京之後,算是忙了些時日,好不容易清閑下來,謝長流來見她。
“我想趁夜去謝氏老宅祭拜一趟,還請公主準我前去。”
裴雁回正在寫信,頭也沒擡, “你們北都人想去哪兒,都是夜裡偷偷摸摸去不成?”
謝長流一個北都漢子,生的人高馬大的,許是因為還是有上京謝氏的血脈,模樣不像那幾個北都人粗犷,還算周正,他難得羞赧一回,“上回是情急之下無奈之舉,此番我定會小心。”
裴雁回淡淡一笑,這幾日過的無趣,這下才覺着好笑,“上京是什麼地方,你以為還是你們那日夜探長樂宮?不是本宮願意讓你們進長樂宮,你們能進的去?而今你隻要出了公主府,無論白日黑夜,外頭會有一百雙眼睛盯着你。”
這話一點都不假,連孫顯真都知道長樂公主在金陵被北都男子表白心意而後留在了長樂宮,還随着長樂公主回了上京,一看便是關系不一般。
他與友人在外聚會,友人拿這件事打趣了他不少,他憋着火,回了家就發火砸了桌上的東西。
“真郎,你這是做什麼?”有一貌美女子走進來,見着滿地狼藉,吓了一跳,連忙上前扶住孫顯真的手臂,輕聲詢問着。
女子姓柳,名莺莺,如今是孫顯真院子裡的婢女。
“我如今在外頭臉都叫那悍婦害的顔面掃地,我再沒臉見人了。”孫顯真憤怒不已。
“真郎可是說随公主回上京的那位郎君?”柳莺莺小聲問。
“你還提?”當真是被戳到了痛處,孫顯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柳莺莺立刻眼眶就紅了,身子貼上了孫顯真的胳膊,“妾當真是心疼真郎,到底夫妻一場,公主怎能如此讓真郎臉上蒙羞。”
她越貼越近,附在孫顯真耳邊輕言細語,“可人家是公主,真郎如今也隻能忍忍,日後總有她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