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收了家夥事,李班主看着将琴收進琴盒中,準備回房休息的人,走過去, “陸樂師,不然明日再去藥堂看看吧,你這臉上的紅腫老是消不下去,天天戴着風帽也挺熱的。”
“也好,多謝班主關心,我先回房休息了。”陸樂師低咳了一聲,溫和的同班主道了别之後,進了房間,接了帶子,摘下風帽,露出了依舊紅腫的臉,腫的連五官都被擠開了一般,看着滲人的很。
他看着鏡子,拿了帕子輕輕擦拭着傷處,這傷不隻是又紅又腫,還很是癢,隻是他克制着自己,從不去抓撓,這樣的日子,他還得再忍受一段時間。
無言用力的握住了手,鏡中的自己依舊是陌生的,卻又帶着些許熟悉的樣子。
他回來了,回到了上京。
回來的這一路并不好走,要躲開還在搜索他的各路人馬,又要拖着這副半殘的身軀,跟着四處讨生活的戲班子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好辦法,李班主沒仔細問過他的來曆,被他一手琴藝折服,讓他補上了琴師的位置,順利的來到上京。
他仍然不覺得自己就是謝雲歸,可他們又的确是同一個人。
站在上京城門處的那一日,他晃了神,想起了些許過往,不多,卻叫他終于窺見了謝雲歸一生的一角。
至此,他終于像是踩在實地上,有了歸處般。
隻是上京人多眼雜,他的身份總有露出破綻的一天,隻是長短問題,在這之前的每一天,世間都很緊迫,他要抓緊時間,找到線索,他不能讓謝家真背負着罪名叫人唾棄。
短短幾日,他偶爾能看着上京的天,上京的長街想起些許過往的片段。
他祖父在朝堂屹立三十餘年,人去了,可朝中結交來往之人,還在朝堂之上者總是有的,想要翻案,首先就得找到當時的卷宗查看。
無言借着那盞昏暗的燈,拿出藏在床闆之下的幾張草紙壓平後的紙張,用炭筆在上面寫寫畫畫,記憶太過散碎零星,能夠想起來的,有用的東西寥寥無幾。
他思忖着寫下了幾個字,門外還有人在說話,擾亂着他的思緒。
讓他想起了清晨時的所見。
隔着人群和距離,他看見裴雁回,已經差不多一月未見,她沒什麼變化,隻是遠遠的看了一眼,他總覺着她心情不好。
他的回憶,想起的不多,關于裴雁回的,也隻有一二。
窗戶微響,似乎有爪子抓撓木頭的聲音,無言回過神來,收好了東西,方才走過去開門,夜風兮兮,推開窗戶的一瞬間,就有一團輕巧的黑影順着風跳進了屋内,他看去,看見黑夜中一對亮晶晶的眼睛。
他輕喚了一聲,“花花?”
那團小黑影跳到他懷中,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尾巴一甩一甩勾着他的手臂。
他無聲的笑了笑,這幾日難得的輕松時刻,他抱着貓走到床榻坐下,拿着帕子把貓身上的灰塵擦的幹幹淨淨的。
“你怎麼會找到我?”他輕聲問,卻得不到回應。
*
珂甯辦好了差,換回了她的男裝,活動利落,身法矯健,在院子裡利落的躲過了從暗中飛擲而來的i暗器,轉身追去。
“又是你?”抓住了偷襲她的人,她竟然認識,不就是上回偷襲她,輸給了她的人嗎?
對方反身從她手中掙脫,後跳了三步,神色戒備,“你當真是個女子?”
“是啊,怎麼了?”珂甯抱着手臂。
對方臉色頗是有些呆滞,“我竟然輸給了一個女子。”
“你還是偷襲輸給的我,啧,好好練吧,輸了的人還敢瞧不起我,當真可笑。”
謝長流走過來,喚了她一聲,“珂甯,過來。”
珂甯不屑的瞥了待在原地的人,朝着她師兄走去,“叫我幹嘛?”
“公主讓你我現在出去一趟。”謝長流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不解照做了。
“公主怎麼想起來讓咱們出來走走?”
“我也不知,不過這段時間我和公主接觸下來,她必定有自己的緣由。”
謝長流戴着面具,如今很是習慣。
珂甯琢磨着,“師兄,你說後頭那幾個跟着咱們的人,是不是太沒拿咱們當回事兒了?”才離開公主府還不到百步,後頭就有鬼鬼祟祟的目光不住的往他們身上來。她可能是沒有多少深謀遠慮的深沉心思,可這些人是不是低估了她的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