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鄰居回來了。
先前那把沒送出去的鑰匙還裝在上衣口袋,明翊心想這樣正好,不用再多跑一趟。
從兜裡摸出鑰匙,她很快朝過道那邊走去。
繞過安全門,燈光轉瞬變亮。
因為隔着不遠,明翊幾乎是立刻看清自家門口站着的那道人影,看身形似乎是個成年男性。
沒穿快遞員的衣服,正低着頭在輸密碼。
密碼錯誤的提示音不時彈出。
這場面還有些驚悚。
深更半夜一個陌生男人站在她家門口,被輸錯的密碼阻攔後卻也不停手,啧一聲過後就繼續埋頭下去苦按,執着得簡直不像話。
加之莫名出現的無主快遞,明翊差點以為自己被什麼犯罪團夥給盯上了。
但還沒來得及緊張,這份情緒又被接連上湧的錯愕給擊碎。
她眨了眨眼,還有點不太敢信。
面前這人一身黑衣,背影高而瘦,挺闊的肩背被沉重的樂器包壓出道明顯的勒痕,微偏的腦袋旁隐約露出隻亮閃閃的金屬耳釘。
這打扮,眼熟得有些過分了。
大腦有一瞬的空白,盡管想表現得鎮靜,明翊還是因為覺得過于離譜而下意識攥緊了手邊的外賣袋,塑料制品在走廊裡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聽見這動靜,那人也停下輸密碼的手,很快偏過頭。
二人四目相對。
看清那張臉的同時,這段時間那股不斷襲擊自己的見鬼感覺又來了。
明翊忍了又忍,還是沒辦法說服自己。
“你最好告訴我你隻是過來送快遞——”
“你跟蹤我?”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又同時沉默。
因着這欠揍的話,她心裡那點兒微妙的錯愕急速散去,隻覺得這人多半有病:“你别太離譜,到底誰跟蹤誰?”
明亮的光線自走廊頂燈無聲撒下。
對面徹底轉過身的瞬間,明翊這才看清越之揚胸前還挂着個雙肩包,也不知為什麼那包的拉鍊敞着,顯得不倫不類。
“到底誰離譜?”似是覺得荒唐,他也很快皺起眉,“剛剛就聽見身後有腳步聲,你半天不吭聲,又鬼鬼祟祟。”
“怎麼,想偷看我家密碼?”
“……”
明翊覺得這人簡直不可理喻。
“這你家?”
“你說話之前能不能讓腦子和眼睛也參與進來,多少發揮點兒作用?”
因為又累又頭疼,她這話說得沒半點兒收斂。
對面似乎也來了氣。
“眼瞎的人是誰,不是我家難道還能是你家?”越之揚冷嗤一聲,“别怪我沒提醒你,你現在這行為可算是尾随。”
明翊不理解這人是哪裡來的底氣,走錯地兒了還這麼理直氣壯。
她冷笑一聲,走上前直接把人推到一邊。
明明沒使多大力氣,越之揚卻被推得一個趔趄,懵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怎麼,你還打算入室搶劫——”
明翊緩緩扯一下唇,側頭對上他視線,與此同時,手腕向左一轉。
欠揍的話還沒說完,對面神情倏地僵住。
那扇剛才輸了好幾次都顯示密碼錯誤的門,就這麼在越之揚面前緩緩敞開了。
明翊不是愛落井下石的人,但對方是前男友。
她在他明顯錯愕的神情中淡淡笑一下:“是啊,我要準備進我家搶劫去了,你這個好心人要記得報警,千萬不要輕易放過我。”
越之揚:“……”
說完,直接進屋關了門。
打開玄關的燈将外賣放下後,明翊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自己好像是光顧着打嘴仗要勝他一場,忘了問越之揚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了。
但現在似乎是不太好出去。
明翊是個極其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體面這件事比什麼都重要。
在屋裡慢騰騰轉過一圈,她想了想,将外賣倒進碗裡又裝模做樣地拿着個空外賣盒假作是要下樓扔垃圾,準備出去讨個說法。
越之揚不知為何正在cos快遞小哥。
似乎是覺得重,那樂器包被他卸了下來,就靠在自家門邊。
明翊拉開門的瞬間,半人高的黑沉樂器包直接朝着她的方向往下倒。
她一臉懵地抱住。
“你大半夜在樓道幹嘛呢?”
對面擡睫看她一眼,将剛才的嘲諷毫不留情地往回抛:“兼職快遞員——”
明翊直直看向他,總覺得事情不可能就這麼簡單。
不出所料,下一秒,這人繼續道:“你覺得可能嗎?”
明翊:“……”
神經病。
她皺了皺眉,沒有貿然接話。
樂器包有些沉,單手快抱不住,但越之揚的東西一向貴得吓人。怕造成些不必要的财務損失,明翊隻好将手邊的外賣盒扔到地上,雙手抱穩他的貝斯,又看過去。
“那你這是——”
因為這還算友善舉動,越之揚心情似是不錯,眉梢微微上挑。
在對面一眨不眨望過來的視線裡,他緩緩扯一下唇。
“不是你說的,讓我來找人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