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剛剛周川離開時那張委屈隐忍的小臉,楚行啧啧兩聲,心肝兒都跟着痛了起來。
流淚?
聽到這兩個字,謝凜愣了下,他哭了嗎?
謝凜回憶起剛剛那場對話,覺得自己并沒有說太狠的話。
楚行看他那樣子就知道這祖宗根本不會反省自己,這人從小到大都是衆星捧月的,對身邊人疾言厲色、公事公辦慣了,特别是在工作的時候,更是吹毛求疵,欠打至極,所以壓根意識不到自己的脾氣到底有多差勁。
作為發小,楚行已經習慣了他的沒人性,索性不再談這件事。
他這次來是帶着好消息來的。
“城東那塊地最後批給咱們了,喏,這就是批複文件。”楚行下巴點了點帶來的那沓文件,眼裡的幸災樂禍很明顯,他笑說:“這次溫家那邊是一點便宜沒撈着,我估計溫清沅那厮要怄好一陣子的氣了。”
提到溫清沅這三個字,謝凜簽字的動作一頓,眉眼間肉眼可見閃過一絲厭惡情緒。
楚行覺得好笑:
“我說至于嗎你,當初不就是鬧了個烏龍,你們倆互相惡心這麼多年,也該收手了吧。”
楚行這番話勾起了那段不太美妙的回憶。
高中的時候這倆人可是校園裡的風雲人物,人長得好看不說,家裡還有錢,成績也是數一數二的,愛慕者能從首都排到巴黎。
雖說一山不容二虎,但兩個人平日裡性格都比較冷,雖然都很牛逼,但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當時年級上有個變态,同時喜歡上了他們兩個,那個人腦子不正常,居然敢在校園晚會的後台厚着臉皮,分别偷偷跟兩位風雲人物表白,結果自然是都被拒絕了。
被拒絕後那孫子懷恨在心,倒打一耙,反倒臭不要臉地向政教處污蔑舉報他們兩個人偷偷搞同性戀。
那會兒這種罪名很大。
事情發酵後,幾乎全年級的人都知道了,可把這兩個直男惡心得夠嗆,搞得謝凜和溫清沅兩人高二都沒讀完就各自轉校了。
後來盡管那孫子被退學處理,但一些謠言還是越傳越離譜,說他倆就是一對,隻不過家裡人不同意才被迫分開,不然為什麼要心虛轉校呢?
更有甚者,認為倆人是年少輕狂,不懂珍惜,以後肯定還是要在一起的。
反正怎麼惡心怎麼來。
事情一直掰扯到現在,兩個人的同學關系鬧掰了不說,雙方如今隻要一看到對方那張臉就感到惡寒,已經進化成為一種條件反射了,商場上也明裡暗裡多了不少競争,這次是謝凜占據高地,下次還不知道是誰呢。
楚行試圖幫好兄弟排解情緒:“你看人家都結婚好幾年了,你也大氣一點,給我個面子,這事兒就過去了,啊。”
說着他又提起過陣子的老同學聚會,群裡讓有家屬的記得帶家屬去,溫清沅那麼好面子的人肯定會去,到時候可能還會帶上他愛人。
說來楚行還挺好奇的,當初那個眼高于頂的大美人到底會被什麼樣的人給俘獲,估計也是個讨人喜歡的可人兒。
楚行小嘴叭叭,而謝凜完全沒在聽他講什麼廢話,滿腦子都在想方才周川被自己弄哭的事。
楚行走後,謝凜沉默地思考了許久,而後撥通手機,給公司财務打了個電話。
……
手機聊天界面莫名其妙收到自己漲工資的消息,周川第一反應不是雀躍,而是有些誠惶誠恐。
不知道那人又存了什麼要折騰自己心思,反正應該不是什麼好事,不過周川這會兒也沒工夫想這些,手裡的工作還堆了很多。
等把那些錯誤的細節通通修改完畢,公司大樓裡的燈已經暗了一大片。
天氣預報說今晚會降溫,寒風中的首都夜晚是蕭瑟靜谧的。
回到家時已經很晚,居民樓的電梯這兩天在維修,周川身心俱疲地一步步往樓上爬,盯了一天的電腦屏幕,感覺眼珠子都是痛的。
那天早上溫清沅留下紙條後一連兩天未歸,所以周川打算到家以後草草洗個澡就直接上床睡覺,不再忙活别的了。
樓道裡的聲控燈暗着,由于年久失修,所以對聲音不怎麼敏|感。
周川摸了一路的黑終于千辛萬苦抵達家門口,就在他想要打開手機電筒用鑰匙開門時,小腿蓦地一沉。
周川整個人吓了一跳,這時頭頂的聲控燈突然亮起,周川眼睛被晃得眯了下,這才發現門前的地面上居然坐了個人。
青年仰着一張白嫩生澀的小臉看過來,眼睛因為困頓看上去濕漉漉的,但依舊掩蓋不了它們乍一看帶給人的驚豔感。
外面天這麼冷,對方就隻穿了件單薄的襯衫外套,像一隻被人扔出來的流浪貓,模樣十分可憐。
終于見到周川這張熟悉的臉,青年跟從前的每一次一樣,朝他張開手臂,一副索抱的姿勢,嗓音黏黏乎乎:
“哥,你加班好晚,我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