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沅這次出門并不順利。
老爺子年紀大了 ,身體不好,嚷嚷着要抱孫子。
他和周川這個情況就隻能領養,可溫清沅又不願意憑空多出一個孩子分走周川的注意力,于是話題兜兜轉轉就轉到了讓他和周川離婚這件事上。
溫家的長輩性格大多古闆,老一輩的講究門當戶對,一開始就看不上周川這種憑着姿色上位的倒插門,更别說他還是個沒有生育能力的男人。
之前無奈同意也是因為小兒子的态度堅決,溫家父母以為孩子隻是一時腦熱,年輕人玩性大,等以後想清楚了,膩味了,還是會選擇離婚,索性就放任他去了。
誰料到一晃這麼多年,兩個人都沒有要分開的迹象,反而感情看着越來越好,他們這才坐不住,開始着急了。
老爺子嚴肅地發出勒令,命令溫清沅盡快跟那個不入流的男人分開,如果他敢反抗,那麼原本在他名下集團的股份就會分出一部分,交由他哥保管。
與此同時,溫涼衣這個畜生還在一旁煽風點火,也不知道存的什麼心思。
溫清沅一度十分惱火。
而這種不悅的心情,在他打開門,看見周川背後的那個男人時,達到頂峰。
“有客人來了啊。”
青年嗓音涼涼,注意到他的臉色淡了下來,明顯是不高興了,周川眼中閃過慌亂,他匆忙解釋道:
“抱歉,沒經過你的同意就把人領回家,我已經在幫他找住處了,租到合适的房子他就會搬走的。”
說這話的時候周川的眼裡是真誠的歉意,他是真的在自責自己頭腦發昏,打破了别人制訂的規則,一邊的周泠看不下去,捏着拳頭想上前理論,卻被周川攔了下來,搖頭示意他不要講話。
這間房子幾乎是溫清沅全款買下的,周川這些年打拼下來,錢大多都花在了父母和弟弟身上,沒什麼積蓄,就算把錢都填進去,也隻夠一小部分。
溫清沅不計較這個,但當初還是怕他不自在收了他那一點錢,所以雖然房産證上寫的是兩個人的名字,周川還是覺得溫清沅在房子上的話語權大一些。
周川明知道他不喜歡外人過來,還破了例,這次确實是自己的錯。
犯了錯就要受罰,他垂着眼睛,靜靜等待青年的審判,渾然未覺對方的情緒已經在崩壞邊緣。
看着自己名義上的妻子,一臉單純地将手搭在男人精壯的小臂上,一副保護的親密的樣子,溫清沅眸色發暗,内裡有一股恐怖的東西呼之欲出。
片刻後,他突然扯出一抹悚然的笑來。
在周川懵然的表情中,溫清沅臉色詭異地溫柔,他牽起他仍無知無覺搭在别人身上的那隻手,将周川攬進懷中。
低沉的嗓音在耳邊呢喃:
“瞧你,多想了吧。”
青年的語氣很輕,不冷不淡,有種蠱惑人心的質感:“這種事我怎麼會計較呢?我就是在外待得太久,有點累了。”
可能真如他所說,在外面待得太久,青年的體溫很低,像某種正處于冬眠狀态的冷血動物,貼過來時,讓周川莫名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溫清沅眼皮輕擡,餘光幽幽瞥了周泠的方向一眼,收到一記挑釁的眼神,溫清沅面上不顯,心裡卻在發笑。
——孩子就是孩子,拎不清輕重。
也不知死活。
心裡已經琢磨好了一百種弄死這小子的方式,溫清沅面上依舊是柔和的,他捏着周川的胳膊,将人拉開一段距離,體貼道:
“沒事的,讓弟弟留下來吧,畢竟是阿川你的親人呢。”
話落,周川神情一怔,有些驚詫于青年的大度。
不知道為什麼,溫清沅一向和周泠不太對付,這一點在他們結婚之前就有了苗頭,這種莫名其妙的針鋒相對一度讓周川感到很困惑。
不過他很快相通,之前兩個人可能是有什麼誤會,所以關系才不好,現在過了這麼久,誤會也該解開了。
于是周川安心地笑了出來:“怪我多想了。”
“嗤。”
像是被他的模樣蠢笑了,一直站在溫清沅身後、被門掩住的男人終于忍不住嗤笑出聲。
周川吓了一跳,這才發現,門口居然還站了一個人。
門被緩緩打開,男人背對着光,體型高大,身形清瘦,溫和的光線從身後過來,順着側臉描摹出他的面部輪廓,無疑是美麗的一張臉。
明眸善睐,唇紅齒白,淡淡瞥過來看人的時候像帶着鈎子。
男人有着一雙跟溫清沅十分相似的眼睛,線條柔和,内收外展,周川一向很喜歡溫清沅的那雙眼,柔美溫和,好像會說話,可同樣的一雙眼,放在對面的男人身上,卻讓周川隻覺得尖銳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