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些小菜,其實味道不錯,但就是沒有沈知微想吃的炒菜。
于是回宮之後,沈知微忙不疊地讓胡幼安催促安太後,盡快将匠人從安國要來。
安太後被沈知微吓破了膽,再加上日後還要靠着沈知微當太後,因此不敢耽擱,當即催促使臣趕緊去安國。
惠安君就是在這個時候找上了安太後。
安太後看見低着頭,身着宮人服飾的惠安君時,一臉震驚,連忙屏退左右,将惠安君拉到身前。
“子滿,你為何會穿成這樣?又為何今日來宮中尋阿母?”
“阿母救救子滿!”
子滿擡頭,抱住安太後痛哭,他神情倉惶不安,仔細看能看出眼底一片青黑,想來是幾日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安太後被子滿哭得心神不甯,想起昨日被大王警告時的難堪,她鼻酸不已,眼眶一熱也落下淚來。
“子滿啊子滿,先王已去,你我母子二人日後可如何是好,天下之大,已無咱們母子栖身之所,日後你我都要看你那不同父不同母的妹妹的臉色了啊!”
安太後哭得比子滿還要真心實意,把子滿吓得都不知道該不該哭了。
他反過來安慰安太後道:“阿母放心,今日之後,阿母再也不必受大王控制了,阿母與兒一起,逃回安國吧。”
“安國?”
安太後頓時停住了哭,睜着淚珠尚存的眼睛,看着她懷中今年二十的兒子。
剛到弱冠之年的子滿,早就不是那個吃不飽穿不暖,瘦弱不堪,被人罵作野種的小孩了,他已經有了偉岸的身姿,矯健的身手,已然成人。
“是,兒聽說阿母要送使臣去安國,兒要一同前往,王室已經無人,現在甚至讓王姬繼位,天下大亂近在眼前,需得尋良主而侍。”
“你舅父可不是什麼良主。”
安太後也有意跑,但她在王宮之中暫時沒有危險,哪怕大王将她視作要馴服的猴兒,她依舊性命無虞。
可如果回了安國,就不一定了。
“舅父掌管安國後,安國日益壯大,已經陸續吞并了數個小國,舅父如何不能算作良主?”子滿不明白安太後的意思,“況且,從前阿母不是說過,舅父是個寬厚仁慈之君,滿可随時歸家,為安國效力,以滿之才學,必能得以重用。”
安太後被兒子問得面上難看起來,她松開手,任由兒子跪伏在地,自己則站了起來,心焦地在屋中走了兩圈。
定了定神,她才說道:“不行就是不行,不許回安國!子滿你明不明白,你我母子在周,方能與你舅父說話,待你我歸安,誰還知曉你我是誰?誰會聽你我的話呢?你确實年少富有才名,可你比安國的青年才俊,又有幾分勝算?”
安太後說到這兒十分後悔,早知道以前哄兒子的時候,就不說什麼兒子才學無雙之類的話了,誰能想到哄孩子的話,還真讓孩子記在心上了?
子滿不服,他停止脊背,雙手握拳,低頭道:“阿母瞧不起兒。”
“阿母怎麼可能會瞧不起自己的孩子,隻是你還太年輕,你不明白,為王者,必定心狠,骨肉親情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紙契約,昔年阿母嫁給先王時曾發過誓,此生隻會着錦衣,由安王親自攙扶,方會入九曲,你讓阿母狼狽逃回去,是讓阿母違背昔日親口立下的誓言。”
九曲城是安國的都城。
臨水而建,繁榮至極,比景昌更為熱鬧。
安太後也想回去,可她不想狼狽地回去。
當年她不願意嫁入日薄西山的周王室,可安國國君初繼位,急需周天子的認可,方能在諸侯之中立穩,于是她被迫嫁到景昌來。
安國是安太後的靠山,可這靠山并不靠譜。
如果安太後和安公的關系很好,她也不會因懼怕就同意幫沈知微的忙,去挖安國的牆角。
子滿聽出安太後的堅定,心生迷茫。
“可是阿母,留下來,兒定會死于大王之手。”
“你胡說什麼?你與大王非親非故,難道她喚你一聲王兄,你就當自己真能登上王位了?”安太後此刻冷靜下來,嘴毒的很,直接打算子滿心裡那一點兒野望,“别癡心妄想了,宗室甯願選個王姬來繼位,也沒有選你,你就該明白,擁有天子血脈才能成為天子。”
“非也,王姬從前嫉恨兒有阿母相護,如今她大權在握,定會報複兒!”
子滿面上多了幾分被戳破心思後的狼狽,嘴卻還一如既往的硬。
反正他留下就是死,阿母想要他活,必須将他送出景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