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後看着一臉倔強的子滿,最後還是點頭同意,将他藏在使臣團之中,一起送回安國。
她肯定不會回安國,如果連她都走了,那大王絕對會發現她們母子倆的動作,進而封鎖城門,不叫她們離開。
“兒實在不放心阿母,良機難遇,阿母不如同兒一起走吧。”
臨走,子滿拽着安太後的衣袖,一臉焦急認真地說。
安太後被子滿的一番話說得十分動容,但她還是堅定搖頭,她絕對不要如此狼狽地逃回安國,總有一天,她會光明正大地回去!
子滿見如何說,安太後都不松口,隻好歎口氣,後退兩步,跪地給母親磕了三個響頭,随後跟着一旁安太後的心腹往外走。
一行人拿着安太後的手令,從王宮出去,一路往城門口而去,等出了城門口,便坐上了馬車,一路向西。
安國在景昌的西邊。
當從馬車向外看,已經看不見景昌城的城門時,子滿長舒一口氣,心頭重擔被放下,他終于逃離景昌了。
日後可以肆意闖蕩,終有一日,他會闖出名聲來,然後将阿母接走!屆時,世人再不能嘲諷他的出身,人人都當正視他!
惠安君一腔壯志,剛剛生出苗頭,密林之中便竄出來一堆蒙面之人。
這些遊俠兒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來,一露面便喊打喊殺,也不管那些在馬車四周壓陣的奴隸侍衛,直沖着馬車而去。
在遊俠眼中,馬車之中一定是貴族,隻要是貴族,那就該殺!
這年頭的貴族就沒什麼好東西,草菅人命都是小事,人擁有權力又不受約束的時候,能做得喪盡天良的事情可太多了。
遊俠是周朝特有的一批人,因為眼下天下四處戰亂,民不聊生,官府勢力有強有弱,強大的諸侯國肯定能夠維持秩序,供庶民們好好生活,那些弱小的諸侯國,連諸侯自己都有可能戰敗淪為奴隸,更不要說庶民們了。
庶民日子過得慘,官府不管事,自然會有人跳出來,代替官府行俠仗義,行駛懲惡揚善的職權。
遊俠中一大部分人是看不慣惡人行惡,繼而站出來,手持武器保護鄉民的好人。
當然也有一部分,就跟現代的黃毛一樣,純粹是為了混一口飯吃,沒什麼道德底線。
惠安君還在馬車裡做着他日後風光無限的大夢,就被外頭的喊殺聲給吓到了,他一咬牙,持劍沖了出去,跟那群遊俠打了起來。
他的身手很是不錯,對付一兩個惡徒很是輕松,無奈敵衆我寡,那密林裡像是藏着許多人,殺了一個還有一個沖出來,惠安君連殺三人後就受不住了,手腳有些發軟。
下一刻,有個遊俠一劍揮向他手腕,那一劍下去,手筋被挑斷,手中的劍也就拿不住了。
一眨眼,頭顱飛天,又重重落地,無頭的屍體倒在地上,鮮血從那碗大的疤裡泊泊流出,将地面染成了血紅色。
周遭的侍衛與使臣見此哀叫一片,有的直接放棄了掙紮,有的則更為兇狠地殺敵,反應各有不同,遊俠們見目标達成,從地上撿了頭顱就跑,并不戀戰。
等其餘人死裡逃生後,看着那無頭的屍體,使臣放聲大哭,連忙騎馬調頭,要去王城叫救兵。
“别去了别去了,景昌附近哪裡會有這麼多遊俠,分明是那位出逃觸怒了……”
另一個使臣攔住要往回跑的好友,拿還帶着血漬的劍尖向上指了指。
已經上馬的使臣臉色難看至極,他是安太後的心腹,自然就是安國的人,惠安君是他看着長大的孩子,現在慘死在他眼前,頭顱還被敵人拿走邀功,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即便是天子,也不能如此嗜殺吧!那可是她的王兄!”
“非親非故,哪門子的王兄?快快下馬,好生将人安葬吧,太後若是知道,你我剛出城門就眼睜睜看着惠安君身死,恐怕是要以性命相抵,此番歸安,不如就别回來了。”
另一個使臣說着,舉劍将吓癱在地的人,以及瞧着陌生的臉孔一一殺盡,剩餘都是他們的人,也就都是安國人,不怕他們回去告密。
“伯友所言有禮。”
在馬上的使臣看着好友做完一切,沉着臉,翻身下馬,然後上馬車掏出幹淨的衣裳,分發給活着的人。
拿了衣裳,脫下血衣,這事兒自然就過去了。
其中有一個小侍衛沒有立馬換衣裳,引來使臣巨言以及伯友略有殺意的眼神。
年輕的侍衛趕忙解釋,他是想着一會兒還要埋人,幹淨衣服等幹完活兒後再換上。
巨言與伯友這才放下殺心,待密林裡出現數個小墳包時,天已經快黑了,一行人摸黑上路,一夜未停,才走到按計劃會落腳的地方。
另一邊,天快黑了,宮裡來了個不速之客。
來要人的太蔔央。
沈知微坐在王座上,垂眸看着站在下首的太蔔央,拖長聲音的“哦”了一聲。
“哦——所以你今天就想帶走幾個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