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臣不敢耽擱大王的事,因此回去後便點了十五人,皆是下臣家中賤奴,以前做過些下田的粗活,來曆清白,他們本是裕國的小貴族。”
再小的貴族也不可能做很多下田的粗活,所以這些奴隸裡,很有可能曾有幾個是當過農官的。
裕國,正是前段時間被安國滅了的小國之一。
“安公在前殺敵掠陣,爾等在後頭撿便宜,真是狡猾。”沈知微感歎了一聲,天子的農官都跑了,證明各國都很缺會種地的人。
結果一個不受重視的貴族,随便出手便是淪為奴隸的農官一家人。
苦天子不能苦自己,正是這群貴族的真實寫照。
太蔔央不敢應答,他聽出來了沈知微言語裡的幾分不滿。
正當太蔔央擔心大王心情不好,不會放人的時候,胡幼安出現了。
胡幼安入内後作揖行禮道:“參見大王,大王,負責浣洗的宮女已經帶過來了,一共七人,全數在外等候。”
胡幼安一闆一眼說着話,全程沒有看過太蔔央一眼,好像太蔔央不存在一般。
太蔔央也不在意胡幼安對他的忽視,他此刻比較震驚大王的幹脆。
他以為大王會為難他,沒想到大王早就已經準備好交易了。
大王可真是信守承諾,與先王倒是有所不同。
沈知微不知道太蔔央正在暗暗對比兩代大王的不同,她有些困擾地皺了皺眉。
“太蔔帶來了十五名奴隸,但宮女隻有七名,不如你再帶點兒别的宮人回去吧。”
“多謝大王賞賜,不過下臣隻需一個宮女,不瞞大王,那宮女是下臣的母親,下臣隻想奉養母親,叫母親能平安順遂。”
太蔔央哪兒能帶走那麼多宮人,而且王宮裡的人手本來就少了許多,再帶走幾個,恐怕大王身邊伺候的人都不夠多了。
他怕大王不同意隻帶走一個,一咬牙将母親的事情全盤托出。
眼下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大王盡可安心收下那些奴隸,他母親的價值可比那些奴隸要高多了。
一個貴族子弟的母親竟然在宮裡當洗衣服的宮女,身份是奴隸,沈知微震驚,太蔔央他爹也不缺錢,為他生下孩子的女子,他竟然就任由對方在外頭當奴隸。
算了,這個時代的貴族,幹出什麼事來,沈知微都不覺得奇怪。
“幼安,帶着太蔔去看一眼,讓他帶走他阿母,其餘人再送回去吧。”
沈知微莫名心累,擺手讓兩人離開,她又困了。
人餓了就容易困,還容易不愛說話,沈知微覺得她就是這樣。
一天兩頓是真餓,雖然有各種小吃随時能吃到,一天别說兩頓,十頓都沒問題,但對沈知微這個現代人來說,小吃根本就吃不飽!
準确來說,是肚子飽了,嘴餓。
在大鐵鍋造出來之前,沈知微也不想變成三頓飯,不光是不合口味,還因為食材太讓人有罪惡感。
天子吃得其實非常好,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隻要人能看見,就可以随便吃,這幾天沈知微吃的動物,放現代能讓她牢底坐穿。
太蔔央下去沒多久就回來了,他一臉喜色地跟沈知微說,他找到母親了,非常感謝大王的寬厚。
然後他還跟沈知微說了件剛剛得到的好消息。
“惠安君果然出逃了,下臣已經按照大王的吩咐,派人前去截殺,剛剛傳來消息,遊俠兒已經砍下了惠安君的頭顱,大王可要看看?”
太蔔央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
安太後的人回安國,本質是遵了大王的命令,因此太蔔央十分清楚他們什麼時候動身,路線又是哪一條。
惠安君以為他混在出使的隊伍裡就能安全逃到安國,簡直是天真!
太蔔央擡頭見沈知微目光冷然,暗道大王年紀輕輕,已有人君之相,喜怒不現于人前,當真是周朝之幸事。
他不過是奉大王之命,砍了個叛徒的腦袋,不應該如此高興,他得向大王學學,遇事淡定。
而沈知微,此刻已經靈魂出竅了。
他奉誰的吩咐?我?我什麼時候吩咐他了?
他截殺了誰?惠安君?惠安君是誰?原身那個異父異母的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