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如果運氣好,能在戰場上殺夠十人,就能有屋舍了,有田有屋舍,哪怕是身有殘缺,也能有底氣去求娶女娘!
有了孩子,他們賺得一切就都能傳下去,不枉在戰場上幾番拼死。
如兩人一樣想法的兵卒不在少數,甚至可以說,三百兵卒,全都是這樣想的。
大概是因為所有人心底都有戰意,所以夜晚的營地,漂浮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如沉睡的野獸,哪怕閉着雙目,也能叫人感受到森森寒意。
妫央在這樣的營地裡,翻來覆去睡不着。
激動,太激動了。
他未來的前途,未來的一切,全看明日如何表現,他如果拿不下東海之畔的這一片土地,那他就沒有未來了。
大王肯定不會再用他,因為他過于無能。
妫央深吸口氣,坐了起來,睡不着幹脆點了油燈,捧起一旁的竹簡,開始翻看。
這份竹簡記錄着妫家祖上的事情,妫是大姓,曆史悠久,天下諸侯裡,少說有二十人姓妫。
身為妫姓後人,妫央不甘心平凡,也不願意平凡。
越看祖上的輝煌,妫央心裡越激動,激動到頂點,他反倒能睡着了。
好好睡覺,明天要打一場硬仗!
六月末,在炎熱的天氣中,大多數國君每日都昏昏欲睡,沒事兒抱抱美人兒聽聽小曲,和國中大臣開個宴會,談談對未來的期待。
諸侯或是沉迷于醉生夢死之中,或是積攢力量蠢蠢欲動。
在六月的最後一天,他們不約而同得展現出同一種情緒——震驚!
隻因有兩件事前後傳到了他們耳中。
一件事是天子派兵接手了景昌一帶東海之畔的鹽場,原本鹽場的主人,或是被永遠留在了海裡,或是灰溜溜被攆走回各自的國了。
另一件事,是天子命令泰晟候将泰晟城池雙手奉上,若不歸還城池,天子将派兵征讨!
渾渾噩噩,早已認命的小國國君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痛哭不止,為自己和泰晟候過于相似的命運而痛哭,怕什麼時候,相似的命令就傳到了自己頭上。
而那些對天下虎視眈眈的大國國君,則連夜找來心腹,與自家相國宗親等人不停商讨此事。
他們最終得到了一個并不太好的結論,天子恐要收複天下了。
因為在收複鹽場的一戰裡,傳遞出了非同尋常的消息。
他們聽說,天子派遣太蔔央領三百兵卒入鹽場,三百兵卒對上鹽場近兩千護衛,鹽場慘敗,逃出者寥寥,可見三百兵卒均是精兵。
他們還聽說,戰後不久,那三百兵卒就獲封了景昌附近的田地,有人還得了大王賞賜的屋舍,更有兵卒直言,若殺一百人,大王會為他們封爵!
封爵,哪怕是最底的爵位,也代表着從此身份階級從無名無姓的庶民,變成了有名有姓的貴族。
階級上的飛躍,其價值難以估量。
因為暫時還沒有出現軍功封爵之人,所以大部分國君都隻是聽聽,并不放在心上,封爵肯定沒那麼簡單,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出現封爵之人。
他們擔心的是這件事中,天子的态度。
一時間景昌熱鬧了起來,不少外地人都跑到了景昌謀生,至于他們是不是單純看景昌有“錢”途,所以才來,那就不得而知了。
軍功封爵這件事,也是沈知微的主意。
因為沈知微拿不出錢糧來,對她來說,封爵就是空手套白狼,比實際的金銀賞賜要好太多,她的初衷僅僅是省錢。
至于給與田地封賞,在沈知微看來不是事兒,這年頭人少,光景昌附近就有大片大片無主的荒地,不怕沒地方封。
屋子更簡單,這年頭的屋子院落全是土,造價便宜得驚人。
賞田封爵不是沒有壞處,它會導緻土地兼并的最終惡果,但這世上沒有完美的政策,一切政策都講究因地制宜,天時地利人和才是關鍵。
而且沈知微自認,自己等不到開始思考土地兼并怎麼解決的那一天。
在那之前,她肯定能亡國!她發誓!
諸侯揣度天子心思的時候,沈知微正在等待系統結算。
特殊事件提前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