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棟家屬樓。
高明做人做事極有分寸,雖說陳蘊主動遞上鑰匙也沒冒冒失失就開門進去。
先去房務科說明陳蘊屋子有漏雨情況,再帶着維修工找到黃蓮,在她陪同下才返回了宿舍樓。
維修同志加緊給窗戶下訂密封條,高明還特意解釋了兩句,以免黃蓮誤會。
“今早也是趕巧,我本來是受李護國委托來看看屋子滲雨情況,剛好在樓下遇到了陳同志。”
黃蓮笑:“哪能誤會,咱們都在一個廠上班,互相幫助都是應該的。”
再說了前天還是她親口麻煩高明幫忙,人家真好心好意幫忙怎麼可能說閑話。
“陳同志畢竟是姑娘,要是被誤會影響不好。”
“就是。”黃蓮視線劃過高明的臉,落到屋裡:“陳同志手可真巧,你看房子布置得多好看。”
藍格布簾子一拉屋裡就隔出個裡外間來。
能看得出來的舊書桌上鋪了塊玻璃,桌上幾本書堆在角落,綠色台燈還是高明陪着一起從家具站買回來的壞家夥。
家具雖少,但收整得幹幹淨淨,就是還缺少點生活的氣息。
高明沒說什麼,走過去把台燈拿了起來。
與此同時的衛生院這邊,大家結束八卦,終于開始回歸到各自工作崗位上。
陳蘊擡頭一看時間……已經十點半了。
早上就在打壺水,聽同事瞎扯中悄然過了大半。
關上辦公室門,陳蘊拿出筆記本開始盤算三百元錢都花了多少,接下來還得花多少。
提筆刷刷寫下,修理台燈換燈泡預估一元幾個字。
叩叩叩——
“請進。”
陳蘊将鋼筆插回筆帽,坐回看病的辦公桌前。
“大夫你好。”
兩個身着工服的職工攙扶着個中年男人慢吞吞挪了進來,男人有氣無力地坐下,雙手杵着桌子才堪堪坐穩。
“哪裡不舒服?”
陳蘊取下聽診器挂到脖子上,又習慣使然般雙手往上擡了擡做出打字的動作。
目光所及什麼都沒有才恍然般重新拿起筆。
男人沒空注意陳蘊怪異的動作,忽然捂着腹部瘋狂咳嗽起來,直咳到臉漲得通紅才停了下來。
“咳……咳嗽。”
陳蘊:“……”
男人剛張嘴口腔裡就瞬間湧上來團濃痰,也許是覺得吐在大夫面前不好,又生生吞了下去。
身後的工友看他半天都沒說清楚,忙幫忙說起病情。
“老吳上個星期就開始咳嗽,我們都以為他隻是感冒過幾天就好了……沒想到咳得越來越厲害,人還發抖。”
陳蘊點頭,在本子上記錄下症狀,心裡已經肯定多半跟呼吸道和肺部有關系。
“你們去個人,到護士站拿支水銀溫度計過來。”
矮個子的小年輕轉身就走,陳蘊寫完症狀又拿起聽診器貼到男人心髒和肺部進行體格檢查。
濕性銅啰音伴随着呼吸雜音,很明顯的肺炎症狀。
也多虧這是個身體強壯的中年人,要是個小孩兒,肺早白了。
“右手伸出來。”
收回聽診器,陳蘊又随手拿了條毛巾疊起來放到桌上,示意男人把手擺到上面。
剛才回答病情的年輕男同志好像認識陳蘊,下意識地問了句:“陳大夫還會把脈?”
陳蘊這個動作顯然是中醫裡的把脈手勢。
“從我們學校班主任那學了點皮毛,用來輔助診斷。”
年輕男人叫夏建軍,陳蘊來紅日機械廠那天就是他去火車站接的人,後來又負責提行李送到宿舍。
除此之外兩人并沒有任何交集
原身顯然不記得夏建軍,陳蘊隻是随口回答并未有半點視線移動。
“大夫,我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感冒得太嚴重了。”中年人滿臉憂愁。
“應該是肺炎。”
前世陳蘊讀的雖然是正兒八經西醫學院,可因為爺爺奶奶都是老中醫,從不排斥學習中醫知識。
從小接觸中醫知識加上讀大學後特意的學習,很少有人知道陳蘊也是個很厲害的中醫。
典型的浮數脈,加上剛才男人咽痰時陳蘊已經看到其舌苔潮紅,基本可以判斷就是初期肺炎。
多虧男人身體底子不錯,要不拖了快一周早就出現并發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