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我可以幫探靈社洗白織田作之助的檔案呢?”
夏楠毫無其它反應,“織田的話,就算不洗白,也沒什麼妨礙。”
“哦?”種田山頭火有些意外,“你應該知道,雇傭一個履曆不清白的人,會給探靈社帶來什麼影響吧。”
夏楠笑了笑,“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洗白織田這一個總會有機會去做的小事,完全夠不上抵消我的身價。”
“小事。”
種田山頭火重複了一遍夏楠的用詞,他認真的看着眼前過分年輕的青年,對方似笑非笑的表情下,表現出來的漫不經心。
沒有放在心上,小事。
——不是謊言,他是真的這樣認為的。
種田山頭火做出了判斷。
“原來不是麼……”
“不是什麼?”
“不,”種田山頭火直視夏楠的雙岩,“沒什麼,隻是有些疑惑。”
“什麼疑惑,”夏楠微微側身,“和我有關?”
“确實是有那麼一點關系。”
判斷失誤麼……
種田山頭火微微沉思。
這次發生的一連串事件背後,軍警、警視廳,原本隻是兩家之間的博弈,卻因為一次意外,将一個新成立不久的探靈社也牽扯了進來。
意外,真的隻是意外麼……
而有關探靈社的故事,又總給他一種——早有設計——的感覺。
一個隐藏在幕後的推手,圍繞着探靈社,做了這麼多小動作……
如果不是探靈社自己動的手,又會是誰?
如果不是為了織田作之助的檔案洗白,又能為了什麼?
他們當然查過探靈社,很幹淨。手續幹淨,過往幹淨,社長幹淨,唯一不幹淨的,隻有社員。那個叫吉川惠子的姑娘的身份問題有産屋敷背書,查不出底細的黑客也有表面幹淨的履曆檔案,隻有織田作之助。
唯有織田作之助。
可眼前這位剛剛回國的青年卻否定了這個猜測。
又或者,他隻是并不知情?
種田山頭火心裡剛剛冒出這個想法,就被自己掐滅了。
人精一樣的小鬼,怎麼可能不知情。
——原來如此,順勢而為麼。
“小友可知,由探靈社發現的那份遺物,被人掉包了。”
“哦?”夏楠故作驚訝,“還有這種事?”
種田山頭火并不戳穿夏楠拙劣的演技,“而就在今早,東西又被寄回了軍警手中。”
“最普通的郵件,什麼都不知道的郵遞員和郵遞公司,沒有任何遺留痕迹,更無法追溯寄件源頭。”
“……哇。”
确實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夏楠真情實感的驚訝了,“什麼人這麼閑?”
“閑?”種田山頭火頗有壓迫感的看着夏楠,“這就是你的評價?”
對這種程度的壓迫完全免疫的夏楠自然的回答,“不然呢?偷了再送回去,不就是閑的麼。”
“聽起來小友完全不知情。”
“不用聽起來,”夏楠攤開手掌,“我确實不知情。”
“那,既然小友如今知道了,可有想法?”
“什麼想法?”
“偷東西的人。”
夏楠想了想,他的腦子裡第一時間蹦出來的就是動漫中太宰治的那張臉,“大概……是個挺厲害的人?”
能從軍警的手裡将東西無聲無息的換出來,這種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種田山頭火對這個評價不置可否,他欲再出言試探,眼角餘光瞥到了一個正在接近的身影,于是将話又咽了回去。
夏楠當然也看到了來人,他毫不遮掩臉上擴大的笑意,“種田先生,趁着人還沒過來,您再加加價?”
種田山頭火歎了一聲,“軍警的作風總是如此。”
車窗被再次敲響了。
是那位在警局時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士。
女士拉開了車門,先對着夏目點頭示意,接着面向坐的穩穩當當的種田山頭火開口,“種田長官,你們聊完了麼?”說着,不等種田山頭火的回應,“如果暫時達不成一緻,不如先讓我來。”
夏楠好整以暇的靠坐在一旁看戲。
種田山頭火一動不動,隻露出一點疑惑,“……你是?”
“敝姓渡邊,隸屬軍警,”渡邊女士簡短的回答,“很抱歉打擾了二位,隻是我接下來還有别的工作,為了節省時間,不得已才如此行事。”
“你打傷了我的人。”
“根據東京都交通管制安全條例規定,異能特務科無權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于公共區域進行封路操作。”
“我隻是讓他們暫時失去了行動力。”
“軍警的人沒有封路?”
“請稱呼我們的行為為友好勸離。”
這位女士做派十分雷厲風行的樣子,眼見種田山頭火沒有讓開的意思,直接越過人對着夏楠開口,“夏目先生,我被授權與您進行交涉,請問您是否願意成為軍警方的靈異事件特别顧問?”
夏楠:……哇哦。
該說不愧是軍人麼,這種完全不繞圈子的做派。
他毫不遮掩的瞥了一眼臉色沉沉的種田山頭火,回答,“探靈社從不做白工。”
“當然,該有的報酬軍警不會拖欠。”
“種田長官剛剛可還和我說,能幫我洗白織田作之助的檔案呢。”夏楠一點猶豫都沒有的把種田山頭火給賣了。
種田山頭火再次歎氣。
失策了,這次真的失策。
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夏目楠,一個做事毫不講究的軍警。
“這樣麼……”渡邊的耳邊帶着單側耳機,顯然正在與什麼人保持聯系,“……軍警方可以為織田作之助進行擔保,但前提條件是,夏目社長您必須成為織田作之助的監管人。”
“如果他在被監管期間有任何不當行為,監管人同罪。”
“被監管期間?”
“兩年,”渡邊女士說道,“兩年後,織田作之助的檔案可以重建。在這兩年内,織田作之助不能獨自離開橫濱,如有離開需求,監管人必須同行,且需要進行報備。”
“這樣啊……”原來洗白的流程是這樣的麼。
他喜歡這種高效的交流方式。
和種田山頭火聊天可太麻煩了。
夏楠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我們原本請求軍警方協調的是進入拍攝與調查許可,為什麼會變成合作呢?”
渡邊女士再次沉默。
過了一會兒,她回答,“是我們的疏忽,關于這一點,向您鄭重道歉。”
“隻是道歉麼,”夏楠笑了笑,“我倒是很好奇,是故意疏忽,還是不小心疏忽?”
渡邊女士三度沉默。
“……夏目先生,我們需要确認您的能力。”
居然直接把推薦信的事攬到自己身上了。
夏楠:……
厲害了渡邊女士,厲害了聯絡另一頭的不知名人士。
勢在必得啊。
雖然他自認值得這樣的争搶,但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至于麼?
夏楠原本的計劃,隻是秀秀操作,取代所謂的除妖師協會成為警視廳新任的對靈異事件專門合作方,并借着伽椰子的事給織田作之助争取到洗白的機會。
對種田山頭火說的那句——沒想到他會來——是實打實的發自真心。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别告訴他這裡還綜了什麼高魔設定的動漫……
疑惑被毫不遮掩的寫在了臉上。
旁聽了一會兒的種田山頭火注意到夏楠的神色,歎息一聲,“看來小友對自己的價值沒有清晰的認知啊——”
他改變了策略,既然軍警走直球風格,那他就算忽悠不到人,也得給對方添點堵。
“神、妖、鬼,小友剛剛歸來,或許還不了解這個國度的情況,”種田山頭火說道,“類似佐伯宅的詛咒一類的東西正越來越多,如此不講道理的獵殺,總得有人處理。”
夏楠問道,“除妖師協會呢?”
“尋常妖鬼作惡除妖師協會或能處理,但更多的時候,如佐伯宅詛咒一類的東西,都是很難解決,乃至根除的。”
種田山頭火看向一臉誇張的‘真的假的’的表情的夏楠,“如今,小友可明白,自己的價值了?”
明白什麼?把領域内最強的那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麼?
“我當然知道自己的價值,”夏楠說道,“或者說能力,”他歪了歪頭,“我隻是沒想到,其他人……這麼廢?”
廢……
種田山頭火:現在的年輕人說話都是這種風格麼?
“除妖師協會的幾名高層倒是有些本事,隻是,到底與我等的行事風格有些差異,僅數人,也無法顧及多處。”
渡邊女士接話道,“軍警方希望您能優先處理軍警的委托事項,這是我們的需求。”
“在與其它勢力委托沖突時,最優先。”
種田山頭火說道,“異能特務課也能做到同樣的事。”
織田作之助的危險等級并不高,人格側寫也很平和,威脅性并不大,隻能說走錯了路。異能特務科不介意給對方提供一次機會,這也是他能心平氣和的在這裡與夏楠聊洗白的最重要的原因。
……
另一邊,夏楠依舊很疑惑。
招攬的理由倒是有了解釋,但……
他看了看兩人,“二位這麼急,難道是發生什麼事了麼?”
渡邊女士:……
種田山頭火:……
雙雙沉默。
這就有點難以啟齒了。
夏楠看了一會兒,看出點門道來。
他微微眯起眼:“你們……不會擅自……”
種田山頭火輕輕咳了一聲。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