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興沖沖的伸着手——還沒被拷過,想趁着這次體驗體驗,很正常的,對吧。
機會難得啊~
松田陣平滿臉無語,萩原研二看了看夏楠,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行,拷。”面對夏楠那張興緻頗高的臉,松田陣平也跟着笑。
萩原研二十分配合的走到伊達航身邊順手铐,中途靈巧的避開了黑山氣急敗壞不停揮舞的手臂,這人一直在說話,可惜沒人想搭理他,除了伊達航。
負責任的大塊頭警察一直在對着他不厭其煩的重複‘請配合調查’、‘請保持冷靜’之類的話。
至于夏楠,他如願以償的被拷進了警局。
還拜托吉川惠子給帶着手铐的自己和佐伯宅合了個影,說要回去裱起來挂牆上。
心情複雜的吉川惠子:……
有夏目先生在,什麼傷感什麼悔恨什麼自責,都得排在他的需求後面。夏目先生總有讓人認真聽他講話的神奇能力,大概這就是屬于強者的遊刃有餘……吧。
但到底,在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刻意配合下,在警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縱下,被支使來支使去不得不去仔細完成夏楠的要求的吉川惠子身上那股濃重的自厭自棄的氣息,散去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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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夏楠。”
“……本國姓名?”
“夏目楠。”
“性别?”
夏楠沉默。
認真的?
他回答,“沃#瑪購物袋。”
“……什麼?”
“我的性别,沃#瑪購物袋。”
……
記錄上性别那一欄被果斷填了‘男性’。
放過自己,也放過這場問話。
“年齡?”
夏楠想了想:“記的不是很清楚了,三百多?”
……
年齡那一欄被果斷填了十七。
還是那句話,放過自己,也放過這場問話。
“來東京的目的?”
“完成委托。”
“什麼委托?”
“無可奉告。”
“……”
主導問話的人是伊達航,他聽到這句無可奉告後看了眼夏楠,對方笑眯眯的攤坐在椅子裡,兩條長腿一曲一放,就算被禁锢了自由也依舊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
“理由?”
“委托人的隐私保護。”
的确是合适的理由,伊達航瞥了眼一邊的單向玻璃,又收回視線,開始接着往下問。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接觸到佐伯家的詛咒的?”
第一次在審訊室裡問這種問題,伊達航一時間有些放不開,講道理,在昨晚之前,他還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信仰者。
“昨天。”夏楠回答。
“有證據麼?”
“時間線,活動軌迹,算麼?”夏楠的手裡捏着手铐的鍊子在玩,審訊室的椅子上自帶的手铐,鍊子還挺長。也有腳拷,隻是他們沒給他帶。
“具體一些。”
“我到橫濱以後從未來過東京,這是第一次,而我之前一直很忙,沒有多餘的時間和佐伯家的詛咒面基,”夏楠很配合,“夠具體了麼,警官先生?”
在沒人注意到的衣領縫隙裡,一隻小小的,色彩斑斓的小蜘蛛正藏在那裡,仔細看,并不是活物。
伊達航沉默。
是很具體,和調查的一緻,夏目楠從抵達日本到昨天這段時間确實沒有離開過橫濱。
他内心默默吐槽——黑山為什麼會選夏目來栽贓,人剛剛回國啊,這個人做事不動腦的麼?
吐槽歸吐槽,流程還是要繼續走。
“在今天淩晨兩點到四點這個時間段,你在哪裡,在做什麼?”
“佐伯宅,監工。”
“昨天中午十二點到下午三點這個時間段,你在哪裡,在做什麼?”
“中午的話,剛起床,還在橫濱,然後是在車上。”
“昨天下午六點到八點這個時間段,你在哪裡,在做什麼?”
“六點……剛到東京?之後的話,在佐伯宅,監工,”夏楠笑了笑,“你知道的,像我這類可惡的社長,一般不幹活。”
噗——
在伊達航旁邊和他搭檔審訊的老資曆被這句話逗笑了,又一秒嚴肅。
伊達航:……
其實從審訊的人員配置上就能看出來,這次隻是走個過場,讓伊達航熟悉熟悉新的流程。
當然,也有讓夏楠放松警惕的意思,畢竟還有許多存疑的地方需要調查。
“今天早上,你對名為‘伽椰子’的個體說‘還有一片你在哪裡’,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夏楠比劃了一下,“切片,懂嗎?”
壓陣的老資曆終于肯開口了,“切片的意思是,分裂?”他看着夏楠,“這是可能的嗎?”
“如果不可能,芙季繪是什麼?”
“意思是主動分裂?”老資曆說道,“你是怎麼确定這件事的?”
“想多了,警官,”夏楠笑眯眯的單手撐着腦袋,“我不确定,但我會猜,我這個人,閑的沒事幹就喜歡亂猜。”
“然後一猜一個準?”
“準嗎?”夏楠依舊笑眯眯,“那可真是太好了。”
老資曆:……
不好搞啊。
别看人年紀小,心态可真穩,普通人遇到這種陣仗,多少都會露點東西,不論是神态上,還是語言上。
尋常的審訊手段恐怕拿不住他。
老資曆不說話了,他示意伊達航繼續問。
“和你一起來的探靈社社員還有兩名,他們去了哪裡?”
“去玩了吧。”
“明明在工作途中,他們自己跑去玩?”
“我社一向是這種氛圍。”
“為什麼探靈社的員工登記記錄裡,這兩個人不存在?”
“系統故障。”
伊達航:……
“告訴我他們的名字。”
“代号A,和代号K,”夏楠看向伊達航,“你不是知道嗎?”
不,他不知道——伊達航内心默默反駁。
“據我所知,其中一個叫千尋,另一個叫織田。”
夏楠默了一下,他歎了口氣,“……怪我。”
怪他不嚴謹。
伊達航拒絕去想這句怪我的具體意思,他繼續問,“他們現在在哪裡?”
“……在某個地方聚在一起吐槽社長?”夏楠有些不确定的說。
“夏目先生,容我強調一遍,你現在有很大的嫌疑,請你積極配合我們的調查。”
“我很積極啊,我都主動被拷了。”
“告訴我他們在哪?”
“在快樂的地方?”
“不要用問句回答我的問題!”
伊達航嚴肅的斥責了一句,剛說完,就有點後悔。畢竟,以他短暫的相處中對夏楠的了解……
“哦?”夏楠懶散擺放的雙腿換了個姿勢,順帶着,整個人也換了個坐姿,“警官先生看起來很不滿啊,是我回答的不夠盡心,還是我做的不夠多?”
“既然把我關在這裡問東問西,總得有個指控,”夏楠雙手放在腿上,指尖相抵,“我想,作為本國合法公民,我應該有權利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聽你們對我大呼小叫。”
換檔案的另有其人,掉包介紹信的也不是他,至于佐伯宅的問題,光近期才回國這一條就足夠抵消所有嫌疑。
沒有證據,哪裡來的指控?
履曆不明的千尋和織田早就離開了,隻要不被按在當場,就沒有任何問題。
現在的探靈社,無懈可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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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向玻璃的另一邊,好幾個人正站在那裡。
“防禦姿态?”一個帶着眼鏡的人說道,“不,不對,是進攻姿态。”
“他在回國前的資料平平無奇,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才能養出這樣的十七歲?”
“資料隻能反應一個人的一小部分,迷信資料并不可取。”
“看起來是真的不像十七歲,”一個穿着正裝的人說道,“我現在甯願相信那份檔案是真的了,還有那兩個失蹤的社員,查到人在哪了嗎?”
站在他身邊的人搖了搖頭。
“留存的視頻内找不到那兩個人的痕迹,很明顯已經被處理過了,我們的人追查他們的車輛,追丢了,那個據說一直抱着電腦的少年,很可能是個黑客。至于另一個,履曆估計也不幹淨。”
“橫濱啊……”
橫濱的黑/幫與暗勢力十分之多,地下世界錯綜複雜,還有一定的自治權,警視廳這邊想要繼續調查,恐怕很困難,那邊會不會配合可不好說。如果那兩個人是地下世界出身,确實不會願意和警方有太多接觸,被抓到就更不可能了。
問題是——
說話的人看着審訊是裡年輕到甚至還沒成年的男性,“他是怎麼知道的?”
提前預知他們會去抓人,難不成是消息走漏了?
“确定不是異能力者?”
“确定,的确不是。”
有人歎了口氣,“軍警那邊可不好糊弄啊,這次橫濱警視廳内部出了這麼大的問題,總歸得給他們一個說法。”
由東京警視廳總轄的警務部門在橫濱那些大小勢力的眼裡幾乎形同虛設,遠不如軍警來的有影響力,這次又出了這樣的事,橫濱警視廳那邊要是拿不出個能讓各方都滿意的處理辦法,警務系統在橫濱的處境,隻會越發邊緣化。
“難啊……”
隻這件事,倒是的确和審訊室裡的少年……算了,這個氣質叫少年實在違和……和審訊室裡的青年以及他名下的探靈社,沒有任何關系。
“那個吉川惠子呢?她說了些什麼。”
“什麼都沒說,無論問什麼,怎麼問,都不開口,”回答的人隔着玻璃仔細觀察着夏楠,“而且,她的代理律師已經到了。”
“她的?不是夏目的?”
對于這件事,回答的人也很奇怪,“不是,律師已經在要求放人了,你們也知道,我們沒有任何直接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