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想到一回家,就見爸爸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裡拿着個細長的木闆,腳邊擺放的正是他送給田總的禮物。
池宇心一顫,都沒拆開就被退貨了?
池全柏盯着他,眼中全都是失望:“兔崽子,你還敢回來!”
“爸爸早就發現你不對勁了,”向妙清坐在池全柏身邊,靈動的雙眼眨了眨,“所以提前換了你的禮物,那件西裝已經換成正版了。”
說完,又看向池全柏:“爸爸你别生氣了,哥哥不是故意丢你的臉,他隻是不太喜歡我而已……”
話音未落,池全柏就起身,木闆落在了池宇的屁股上,打得他嗷嗷叫着滿客廳亂竄。
池全柏罵他:“你妹妹哪點對不起你,你要這麼捉弄她?”
“你以為你捉弄的是她嗎?我池全柏的孩子送假貨,丢的是我的臉!”
“你覺得你也能置身事外嗎?到時候别人也會連你一樣瞧不起!”
“你差點讓你爹晚節不保,名譽掃地!”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我打死你!”
池宇跑到寬大的沙發後,總算躲過池全柏的闆子。
他沒忍住質問:“所以你們父女兩個早就知道了,一直演到現在就等着看我笑話?”
池全柏:“是又怎麼樣?”
池宇也不躲了,從沙發後面走出來:“有了二胎還真是會忘了第一胎,以前我還不信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父母,今天一看,原來狠心的父母就在我身邊啊!”
池全柏縱橫商場一生順風順水,唯獨面對自己的兒子,總是束手無策。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向妙清平靜地拿起一個橘子,緩緩剝開:“哥哥怎麼這樣講,爸爸一直在給你機會,如果你在送禮物之前,把兩樣東西分開,爸爸又怎麼會怪你呢。”
池全柏回神:“對啊,我一直在給你機會!”
向妙清看着池全柏:“爸爸你别生氣了。畢竟田家的兄妹兩個現在拿我當好朋友,哥哥做的這些事也沒被發現。”
又對池宇說:“哥哥你也别生氣了,爸爸怎麼會不愛你呢。畢竟你才是在他們身邊長大的,這二十多年來,他們對你的情誼,肯定比對我的情誼深。”
聽她這樣一說,池全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養了二十多年,養出來個廢物!”
“人家小幸去一趟,能跟田争和田甜兩個人交朋友,而你呢,差點害得你爹在田家面前擡不起頭!”
……
最終,池宇挨了一頓打,又被池全柏要求在家裡反省一個月。
這一個月裡不能走出大門一步,要是敢出去,就再也别想回來。
其實這種話在幾年前,他惹過幾百萬的禍時,池全柏也曾說過。
但池宇最知道爸爸媽媽疼他,說幾句軟話,道個歉,事情也就翻篇了。
現在爸爸是真生氣了,而且道歉撒嬌也解決不了,畢竟現在他們身邊多了個能說會道的女兒。
就這樣在家裡待了一個星期,池宇實在受不了了。
他打算暗渡陳倉,半夜偷偷溜出去和朋友們喝酒,天不亮再回來。
首先把電話打給吳清,對方卻一直沒接,最後居然直接按了挂斷。
吳清之前說過,他最近工作忙,可也不至于連電話都不接吧,池宇心裡憋着一口氣又打給林酒。
酒吧聲音喧嚣,林酒說:“這不是池大少爺嗎,百忙之中抽空給弟弟打電話有什麼吩咐啊?”
“别提了,”池宇煩躁地說,“我被我爸關在家裡了,你開車過來接我,我一點一點告訴你。”
“可别一點一點了,您老人家做了甩手掌櫃,出了錢就走人,留我一個在酒吧忙,哪還有空聽你的一點一點啊。”
池宇皺眉:“這不是突發狀況嗎,你先把我弄出去,到了酒吧就能幫你忙了。”
“幫我忙還是幫倒忙啊,”林酒冷哼一聲,“我就不該信你池大少爺創業的決心,您老人家啊還是悠閑自在去吧。”
池宇看了眼手機屏幕,心裡的火蹭地爬上來:“你今天說話怎麼夾槍帶棒的?”
“沒有啊,我怎麼敢啊,您可是池大少爺。”
“林酒,兄弟一場,你不幫我是吧?”
“我還不幫您呢?我要是不幫您,酒吧早就黃了,您那幾百萬也都打水漂了,”林酒那邊挺吵的,好像還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行了大少爺,好好在家養着吧,本打工人要去陪酒了。”
電話挂斷。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挂他的電話,池宇氣得高高擡起手,又放下。
上次他把玻璃和燈都打碎了,雖然換新挺快的,但卻是最普通的玻璃。
臨近冬天,他的房間一點也不暖和,整宿開着空調,半夜睡醒鼻子幹的一呼吸都痛。
燈也是最便宜的節能燈泡,連個燈罩也不給他安,躺在床上都晃眼睛。
該死的林酒,等我出去就把你的股吞了,把你趕出我的酒吧!不是愛陪酒嗎,以後就讓你當陪酒的打工人!
池宇翻着通訊錄,從關系最好的開始打。
“我現在在國外度假呢,救不了你啊!”
“池宇,我加班呢,走不開。”
“最近在找項目呢,真沒空。”
“怎麼會被你爸關起來呢,那你好好求求情,我在國外陪客戶打高爾夫呢……”
怎麼回事?
他的這群朋友要麼在國外,要麼都工作了?
通訊錄裡幾百人,居然沒有一個過來救他??
吳清!
對,還有吳清!!
池宇再次撥通吳清的電話,終于在第五遍時,對方接了起來。
“吳清,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我在忙啊。”
“我被我爸關起來了,你淩晨兩點之後過來接我,咱們——”
“池宇,我去不了,明天還得上班,晚上熬不了夜。”
池宇咬着牙:“咱倆是不是好兄弟,我被關起來了,你都不救我??”
沉默一陣。
吳清:“池宇,你給我打的第一通電話是早上八點二十,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了,都沒有人過去幫忙,你還沒明白嗎?”
池宇眨了眨眼:“明白什麼?”
吳清說:“一個星期前,池幸已經進了池氏集團工作,她參與的第一個項目就是和我爸爸公司合作的。”
池宇冷笑一聲:“她是不是什麼都不懂啊?”
“恰恰相反,她的業務能力非常強。我爸和我大哥都誇她眼界高,未來一定能獨當一面。那天會議結束後我們去吃飯,池叔叔已經宣布,再過五年就會退休,把一切都交給池幸。”
仿佛一個震天雷在腦海中劈下來,池宇整個人都麻木了。
居然這麼快。
爸爸還有五年就要退休了。
也就是說,五年之後,池幸就會擁有一切。
池宇感覺一陣眩暈,晃眼睛的燈泡都在變形:“酒桌上的話怎麼能當真……吳清,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也是我爸的兒子啊,不可能我什麼都沒有。”
“我沒空跟你開玩笑,”吳清低沉的聲音傳到耳中:“池宇,你該接受現實了。”
這時,樓下有車聲,是池全柏回來了!
池宇馬上跳到窗台前,隻見爸爸媽媽先從車裡下來,随後池幸也下車,挽住媽媽的手臂走進客廳。
好幾個傭人從後備箱取出精美的購物袋。
他們三個去逛街了嗎?
爸爸媽媽陪池幸逛街,卻沒有叫他嗎?
吳清剛剛的話似乎又在耳畔響起。
該接受現實嗎?
不行。
不能接受現實。
他未來的路該是布滿繁花人聲鼎沸的,而不是失去一切的落魄流浪漢!
池宇把自己關在房間整整三天。
熬出了黑眼圈的同時,想通了很多事,也明白為什麼通訊錄裡這麼多人,為什麼沒有人來救他。
因為他們都是見利忘義的小人,勢利眼!
真以為自己永無翻身之時了嗎,一群蠢貨!
他還有一百八十多個電話沒打呢,就不信一個能幫他的朋友都沒有!
又兩個小時過去了,池宇終于窺見一絲曙光。
“喂?Zephyr,你在國内嗎?你之前說在國内開的分公司成了嗎?你爸是不是沒給你太多資金,你後媽是不是不讓?那公司人手不夠吧?你是不是要做策劃案?我來幫你怎麼樣?”
兩個人在電話裡溝通了三個多小時,說得池宇口幹舌燥,挂斷電話下了樓,跑廚房灌了一大瓶冰水。
一轉頭,池幸正坐靠在沙發上,腿上蓋了張薄毯,手裡拿着一袋薯片,悠閑極了。
池宇走過去,大馬金刀坐在她對面,奪走了薯片扔進嘴裡:“妹妹,是時候來一場公平的競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