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舉動讓池宇打開了話匣子,給她講自己攀岩時受過傷,賽車時受過傷。還給他看大腿上和腰腹上的傷疤。
突然,胃狠狠抽動了兩下,池宇按了按胃:“我有點餓了。”
“我剛剛問了醫生,說是你最近隻能吃清淡的,”向妙清拿起手機,“給你點個粥吧。”
等外賣的過程中,池宇突然接到了池全柏的電話。
還沒等開口訴苦,池全柏嚴厲的聲音傳來:“你這個臭小子,閑着沒事跑去爬什麼山?”
剛剛被妹妹安撫好的心情又開始落寞,池宇說:“我都掉進坑裡了,你還罵我幹什麼?”
池宇現在的憔悴模樣,剛好被向妙清身前的攝像機記錄到。
池全柏攥着拳頭,即使再心疼兒子,也謹記向妙清給自己的嚴父身份。
“你要是不去爬那個破山,會掉進去嗎?還有,”池全柏質問他,“李澤他爸的電話都打到我這了,說是你要打他兒子?”
池宇:“是李澤嘲諷我,說我想開會也沒有人帶我去,我還沒打到他就被池幸給拉開了。”
池全柏:“你真是一點也不讓我省心,這麼大的人了情緒還這麼沖動,一點不如你妹妹!”
池宇反駁:“我怎麼就不如她了,剛才田争過來看我還誇我的策劃很好呢。”
“人家隻是禮貌一下,你以為是真誇你啊?”
“那他也說池幸的策劃好。”
“池幸本來就優秀,這句評價可以信。”
池宇氣不打一處來:“你就是偏心,哪怕我做的再好,你也不會承認。”
“呵,”池全柏冷聲,“那你倒是做給我看,看看一個月以後,人家會不會選擇你的策劃。”
電話被爸爸無情挂斷,池宇恨恨地說:“惡人先告狀!”
外賣也到了,向妙清拆開一盒小米粥,舀了一勺輕輕地吹了吹,送到他嘴邊:“那你以後就好好搞事業,做出點成績讓他們看看。”
小米粥的香氣飄在鼻間,拿着勺子的五指纖細,手腕白皙。
池宇把手伸進口袋裡,裡面還放着她的手鍊。
剛剛他絕地求生,死死攥住她的手,生怕她不帶自己一起走。
向妙清眨了眨眼:“哥哥不會做不到吧?”
“……怎麼會,這點小事而已,”池宇張口喝下粥,含糊不清地說,“你可不要小看我。”
池宇的手一天拆不了繃帶,一日三餐都由向妙清喂着。
漸漸的,他已經習慣飯來張口的日子了。
“鹹菜吃一個。”
“喝口湯。”
“不吃青菜。”
“好吧,我吃一口然後就吃肉。”
“好吧,那我少吃一點點肉沫。”
“哎呦,池幸池幸,我後背癢癢……”
“不是那裡,往下點往下……哎哎哎就是這,唔……爽……”
向妙清的指甲長,修剪成圓潤的弧度,劃過背部引起一陣酥麻,尤其是反複在癢癢的地方劃過時,舒服的池宇顫抖兩下。
他嘴裡嚼着鹹菜,唇角向上。
有個妹妹也挺好的,生病有人照顧,護士換藥時她還貼心地拿着衣服給自己墊手臂,以前那些朋友再細心也沒細心到這種程度啊。
怎麼之前他倆的關系會鬧得那麼僵啊。
他是哥哥,應該讓着妹妹才對。
那以後就多給她點錢,再給她物色個好的男友……算了,讓她自己去挑吧,反正他們家也不缺錢,實在不行招個入贅的……哎,妹妹才二十歲,想這麼遠做什麼。
“池幸,明天我要是北街的桂花糕,一定得是白色牌子那家,提前兩個小時過去排隊,我醒了就要吃。”
“好。”
嘿嘿。
妹妹真好。
可到了第二天,桂花糕到了,妹妹卻沒到。
池宇望着門口,焦急地問:“池幸呢?”
兩個護工說:“大小姐出去和朋友聚會了。”
好吧,她也有自己的生活。
剛和那群人交了朋友,肯定要和她們去喝下午茶的。
他最了解這些富二代的圈子,最排外,一次聚會不去說不定就沒有第二次了。
池宇咬了口桂花糕,皺眉問:“是白色牌子那家的嗎?”
“是啊,我們排了兩個小時隊呢!”
“不好吃,”池宇把桂花糕扔到一邊,“給我訂小米粥。”
一口小米粥送進嘴裡,池宇眉頭皺得更深:“是池幸經常訂的那家嗎?”
“是啊,你看這袋子都是一樣的。”
“換人熬粥了吧,不好喝,我不喝了。”池宇躺在病床上,像那天在坑底等待救援一樣,等池幸過來。
剛躺下又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拿出池幸的手鍊,
用來串珠子的線輕輕一碰就斷開,池宇小心翼翼把大小不一的珠子放在潔白的紙上,吩咐護工去買條一模一樣的線。
買回來後,護工說:“要不我來串吧。”
池宇拒絕:“我要自己串。”
等晚上妹妹過來的時候,再把這條手鍊還給她,然後……出院了就教她騎摩托。
很多年前池宇還報名了個街車俱樂部,每月自動從銀行卡裡扣會費,可他一次也沒去過。
白天找了好久才找到那個俱樂部的創始人,創始人說隻要是池大少爺介紹的人,一定耐心教學。
妹妹真是又甜又酷,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時像個溫柔的小姑娘,但實際身體裡的血和自己一樣沸騰。
不虧是他妹妹!
串好手鍊後,池宇又把它放進了一個精美的禮盒裡,等妹妹親自來開啟它。
可到了晚上,妹妹還沒來。
護工說:“剛打完電話,大小姐說今天不來了。”
池宇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不來了?我一天都沒吃東西你告訴她了嗎?”
“告訴了。”
“那是不是沒聽見啊,再打一遍,我來說。”
等待音響着時,池宇的臉還是鐵青的,池幸的聲音傳出時,他就露出笑臉:“池幸,我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
向妙清問:“為什麼不吃?”
池宇說:“不好吃,可能是換廚師了。讓劉姨做點粥,你明天給我送來吧。”
“湊合吃吧,”向妙清說,“都住院了就别這麼講究了。”
“就因為住院了才不能湊合,那我不用劉姨做了,明天你來的時候給我買一碗小米粥。”
向妙清聲音平靜:“明天我和别人約好逛街了,去不了。”
池宇說:“逛街還能逛一天?”
“這幾天在醫院睡不好,明天上午補覺,下午逛街,晚上去看電影。”
池宇:“那後天……”
“後天也沒空。”
池宇氣不打一處來:“你哥住院了,你都不來照顧嗎?”
向妙清說:“兩個護工照顧你還不夠?嘴别那麼挑剔,能吃飽就行了。爸媽現在不在家,公司的人偶爾會來家裡取文件,我得在家幫忙。”
池宇說:“家裡傭人不能拿文件嗎?”
向妙清說:“傭人們有自己的工作,而且他們聽不懂專業術語,找一個文件要很久特别浪費時間……哎,算了這些跟你說你也聽不懂。”
池宇急了,腰闆挺直:“這我有什麼聽不懂的?”
向妙清說:“你和傭人們一樣,沒接觸過爸爸的工作,當然以為找一份文件就像你喝一口粥一樣簡單。”
池宇這下徹底憤怒了。
舉着電話質問道:“池幸你什麼意思啊,你是說除了你之外,誰也幫不了爸爸的忙是吧?太能給自己邀功了吧——等等,你在嗑瓜子嗎?這麼悠閑都不來醫院看我!”
向妙清無奈歎了口氣:“難道我說錯了嗎?哦,的确漏了一句,你不僅不能幫到爸爸,還隻會給他添麻煩。如果不是你半夜爬山出意外,爸爸也不會半夜接到電話影響休息,出差時間不得不延長三天。”
向妙清繼續說:“或許我也誤解你了——哥哥其實是故意跳進去的,就為了得到爸爸媽媽的關注是吧。這叫苦肉計嗎?”
池宇生氣。
這人是什麼意思。
又不是他想出事的,誰還能願意往坑裡掉啊!
他咬着牙:“我池宇一輩子也不會用苦肉計,這麼低端的詞,少往我頭上按!”
向妙清輕笑一聲:“哥哥最好是這樣想的,畢竟苦肉計對爸爸媽媽來說完全不奏效呢。”
她打了個哈欠:“我睡了哥哥,小米粥你不愛喝那就多喝水,這麼晚了就别打給爸媽了,得不到安慰隻會給他們添麻煩。”
池宇看着被挂斷的電話,滿臉不可思議。
今天的池幸和前幾天的池幸完全是兩個人!
池幸還是那個茶裡茶氣的人。
究竟是什麼蒙蔽了他的雙眼,讓他以為有妹妹很好,還期待妹妹來看他。
池宇把已經涼透的粥拿過來,直接往嘴裡倒。
嚼都不用嚼直接咽,連鹹菜也不吃了。
一定要吃飽,吃飽了才會早早康複,才有力氣跟池幸争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