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的拐角處,宋淩舟看到程甯的小動作,眸色深了幾分。
鄭屠戶一路小跑着來了群玉樓,群玉樓是盧縣小有名氣的青樓,雖然比不上上京的平康裡,但是勝在這裡出了一位花魁素素。這位素素容貌秀美舞姿驚鴻,不少貴人們不遠千裡來盧縣隻為一睹其芳容。
看到鄭屠戶,老鸨的臉上閃過不耐煩,“我說鄭大郎啊,這天都還沒黑你就來了,我的姑娘們可都還沒呐~”
“嘿嘿,陳媽媽,今日是素素姑娘生辰,我今兒可是帶足了銀子,還請媽媽行個方便讓我見一見素素姑娘。”鄭屠戶邊谄媚地笑着邊把錢袋子遞了過去。
陳媽媽掂了掂沒什麼重量的錢袋子,面帶嘲諷地笑道,“我說鄭大郎啊,素素姑娘可不是誰都能見的.....”
“媽媽可是嫌銀子不夠?我這兒還有.....”鄭屠戶雙手在身上摸索着,希望再摸出個一星半點兒的銀子。
見他摸了半天也沒摸個銅闆,陳媽媽愈發厭煩,“行了行了,我跟你直說吧,咱們素素姑娘你今兒是見不到了。胡老爺一大早就花了三千兩銀子包下了整個群玉樓,隻為給素素過生辰,你還是趕緊回去吧......”陳媽媽說完話,就命人把鄭屠戶推搡了出來。
鄭屠戶被推搡地跌倒在了地上,嗆了好大一口土。
“呸,狗眼看人低!”見群玉樓的門被重新關上了,鄭屠戶才敢偷偷地啐了一口。那個胡老爺他也聽說過,那可是盧縣有名的富戶。他既然包了場,那今晚自己定然是見不到素素了。想到這裡,鄭屠戶雖不甘心,卻也隻能悻悻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天剛擦黑的時候,程甯的骨頭也烤上了。不大的泥爐子裡燒着紅彤彤的碳,上面用架着劈成兩半的骨頭,骨頭上肉不算多裡面卻是滿滿的骨髓。随着炭火的烘烤,絲絲香味從骨頭上飄了出來,很快充滿了屋子。
張五送了宋淩舟的行禮就回去了,小院西屋内隻剩下了宋淩舟一人。聞到香味,宋淩舟放下了手中的書走了過來,“你在做什麼?”
“很顯然,大人我在做飯。”
程甯沒理他,隻低着頭默默地做自己的事。蔥白的手指細心地把薤切成了碎末,然後盛入碗中,又放了提前磨好的細鹽和芝麻油,攪拌均勻後再用勺子把調料均勻地抹在骨髓上。
烤得滾燙的骨髓配上鹹香的薤,應該與秋露白很配,宋淩舟腦中不由自主地想道。他本來已經吃過晚飯了,可是看到這道烤骨髓,忽然就覺得之前吃的實在是粗糙。
宋淩舟沒理會到程甯語氣中的嘲諷,繼續說道:“案子一日未破,你在我這裡都是嫌犯的身份。”
程甯點頭,“嗯,我知道。”
看着程甯把烤好的骨頭分在兩個盤中,宋淩舟再次開口道:“所以,你也不必讨好于我。”
“嗯,我知道。”程甯雖然面上敷衍着,心裡卻嘀咕道,“這人說話如此古怪,怕不是腦子有病吧?”
見程甯端着盤子朝自己走過來,宋淩舟心裡有些糾結,“這菜是接呢?還是接呢?接的話,畢竟吃人嘴短。可若是不接,人家畢竟辛苦一場。”
就在宋淩舟伸出手想接過盤子之時,程甯輕飄飄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富貴,家中有客人這幾日就委屈你了,這些骨頭當做我對你的補償了。”因為宋淩舟怕狗,程甯無奈隻能把富貴拴了起來。因為這件事,一下午了,富貴沒少給程甯白眼看。
宋淩舟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盤菜竟然是給那條狗準備的,有些尴尬地站在了原地。
似乎是看穿了宋淩舟的心思,富貴傲嬌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就趴在地上啃了起來。邊吃還時不時地看他,似乎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程甯轉身回來,從鐵鍋裡拿出個胡餅配合烤骨頭吃了起來。吃了一口,他才想起一宋淩舟還站在一旁,于是好奇地問道:“大人,您還有事麼?”
“......無事。”宋淩舟咬牙說完,拂袖朝門外走了出去。
“诶?大人?”程甯忙喊住他。
“還有何事?”宋淩舟頭也沒回的問道。
昨晚所見實在是可怖,饒是程甯這般膽大的也有些膽怯。正好眼前有個可用之人,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則,程甯試探着詢問道:“我一會兒就要上值了,想問下大人是否同往。”
宋淩舟回頭譏诮道:“你還真把我當看家護院了?”
程甯皺了皺眉說道,“可是我記得是大人和葛縣令說要“保護”我的。難道是我記錯了?”
宋淩舟一噎,這話确實是他說的不錯。
“好,你出門叫我。” 雖然總覺得自己被眼前之人耍了,畢竟查案為重,所以宋淩舟還是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