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程,高銘和汪大川開始有些不勝酒力,汪大川的臉幾乎成了豬肝色,眯着眼靠在椅背裡,不知怎地就扯回到隗中與呈天的合作上來,“老高,我羨慕你呀!手下一員大将給你解決了這麼大一個難題,我的難題還不知要怎麼解決呢!”
“老汪,車到山前必有路,有些事你急也沒用,順其自然吧!”高銘拍着汪大川的肩膀勸。
這番沒頭沒尾的對話就停在這裡,沒有再繼續下去,秦遠誠也不敢再任其繼續下去,如果真讓兩位領導出了醜,他是交不了差的,于是便向高銘提議散場。
高銘大手一揮,酒席便這麼散了。秦遠誠送兩位領導回去,呂少軒殷勤地表示送羅蓉,大家不約而同地又将宋魁和姜沐湊了一對。
羅蓉私下交代姜沐:“把宋副市長送到車上,照顧好。”
宋魁是想推辭的,但步伐已然有些不穩當了。隻好半推半就地由姜沐扶着出了餐廳,六月中的天氣已燥熱起來,夏夜溫熱的晚風一吹,他的酒意更濃了幾分。
齊遠下車來扶他坐進車裡,姜沐問:“宋副市長在隗中,是一個人住吧?喝成這樣,有人照顧嗎?”
“我會照顧好的,您放心。”
姜沐卻沒法放心,畢竟宋魁是替她代酒才喝成這樣的,否則看他的酒量,還說不好是誰送誰回去。她彎腰看向後排的宋魁,輕聲問:“我送您到住處?”
宋魁靠在座位裡,閉着眼,沒有回應。
在姜沐看來,這是一種無聲的拒絕,既是對她好意照料的拒絕,更是對從此刻起再發生任何交談的拒絕。她心中一陣失意,隻得道:“今晚給您添麻煩了,您回去以後好好休息。”
齊遠沒想到宋魁今天會喝成這樣。
他的酒量一向很好,特别是陪同領導的場合,他不僅能陪得住、陪得好,還能陪到最後。哪怕是真多了,也有穩住自己不至失态的定力。
今天這種情況就很少見,特别是扶着他出來的這個女人,讓齊遠産生一種與以往都不同的感覺。
但身為一個司機,也僅僅是一個司機,齊遠的職業操守和覺悟不允許他繼續猜測、遐想下去。他感到自己愈距了,連忙抛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繼續做回一個聾子,瞎子,啞巴。
車剛開,宋魁的電話就震動起來,他從褲兜掏出手機,看到是江鹭的表舅媽李鳳桃。
這都幾點了,怎麼這個時間打電話?他意外地挑眉,接起來,問候了一聲。
李鳳桃的聲音聽來又急又氣,一張口就道:“小宋,咱們還是不是一家人?小飛是你媳婦的表弟,也是你的表弟吧?他出了事,你幫不幫這個忙?”
宋魁一頭霧水:“舅媽,這是什麼話?小飛出什麼事了?”
李鳳桃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宋魁才算是明白了,要不是江鹭攔着,這通電話早打他這兒來了。問題是,他哪兒做得了江鹭的主?尤其又趕上這陣子,他更不想為這麼點事再和江鹭起争執。
他支支吾吾地應下來,剛挂了電話,齊遠的電話就響了,看到來電顯示是江鹭,他便問:“局長,嫂子電話,接嗎?”
這事鬧得……宋魁示意他接,齊遠便關了耳機,用車載藍牙接起來。江鹭的聲音在車廂裡響起,音響的音量很大,但她的聲音卻還算克制理智:“齊遠,飯局散了嗎?”
齊遠從後視鏡看宋魁沒有答話的意思,便自己回她:“嫂子,剛散,我正在送局長回去的路上。”
“他怎麼樣,還能接電話嗎?”
齊遠再次看了一眼後視鏡,宋魁這才硬着頭皮開口應聲:“鹭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