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表弟杜曉飛的事,江鹭最後跟表舅媽鬧了個不歡而散,鬧到姨媽跟前也沒斷清這官司。
大半夜,李鳳桃又給宋魁去了電話,宋魁抹不開面子,最後還是答應給她找人打聲招呼。江鹭一早從大姨電話裡知道這事,憋了一肚子火,給宋魁打電話興師問罪。
十點多,宋魁被一陣震動聲吵醒,頭有些發疼。
手機在床頭櫃上嗡嗡地響,旁邊還放着昨晚齊遠給他倒得半杯水和養護肝髒一類的保健品。他覺得那東西沒用,但江鹭堅持要他吃,他遂敷衍了事地偶爾吃一兩片。
來電顯示是“鹭寶”——剛談戀愛時她堅持讓他改的這個昵稱,用了十幾年,用到現在。雖然放在這年紀看有些肉麻了,某些場合被人看到也略顯尴尬,他幾度想改回“鹭鹭”或者别的,但一直懶,也沒顧上。
另一個原因是,他心裡多少還有些不舍。這或許是僅存不多還能讓他找回當年感覺的稱呼。那時他這樣喊她,她還會羞赧臉紅,現在他們之間說話則很少再加稱呼,态度也往往是公事公辦的疏離。
宋魁揉着太陽穴,接起來。
電話裡很快傳出江鹭的聲音,不算尖刻,但語氣也并不怎麼溫柔。
“你在哪?”
“宿舍。”
江鹭聽他聲音是啞的,估計他是剛起來,還在宿醉狀态,也沒有咄咄逼人,先關心了幾句:“怎麼樣,頭疼嗎?”
“有點。”
“多喝點水。”
宋魁總覺得她這通電話絕不僅僅是來關切他的,心不在焉地應着:“知道了。”
“現在能聊兩句嗎?還是晚點我再打?”
和他猜得一樣。他想,長痛不如短痛,早說早了,便答:“不用,現在說吧。”
“那說說昨天晚上的事?”
“昨晚什麼事?”他幾分心虛地裝傻。
“我跟你電話打完,表舅媽是不是又給你打電話,讓你給小飛找關系了?”
他支吾着沒答,算是默認。
“你不是答應得好好的,不插手這事的?”
“你舅媽大半夜幾通電話打給我,又是哭又是訴的,我怎麼招架得住?況且我那會兒喝得暈暈乎乎的……”
“你也知道你喝多了?你好好想過沒有就答應?”
“我想着,小飛本來是初犯,情節也不嚴重,又是口角糾紛引起的,這種情況能調解肯定是要按調解處理。”
“那就是處理得有問題!人家對方表明了不調解,你告訴我這種情況下應該怎麼處理?”
宋魁一噎,對她質問的語氣不大舒坦:“你說該怎麼處理?”
“當然是以派出所的意見為準,派出所說調就調,調不了,該處罰處罰、該拘留拘留。托關系找人,這是什麼歪門邪道?”
“歪門邪道”這個詞讓宋魁心裡更加不痛快:“你看你,小飛再怎麼說也是你表弟,有什麼必要非得那麼死闆?我聽你這意思,你是希望他被拘?”
江鹭有理有據:“他是我表弟,可他也确實動手打人了,就算别人再爆粗口,他動手把人家打傷也是他錯在先。如果不能取得對方諒解,他就該為自己的過錯承擔後果。他自己也是有這個擔當的。總不能因為他姐夫是公安局的,他就要受到照顧。你給他開一次方便之門,他嘗到甜頭了,今後隻會變得肆無忌憚、有恃無恐。”
宋魁有點來氣了:“你是幹公安的還是我是幹公安的?一次沒調成可以調兩次,兩次不成調三次,派出所就是幹這個的,你當他們沒有調解率考核?何況昨天剛出的事,還沒個結果,你就要給他送進去拘留?再秉公執法也不是這麼幹的。”
“我沒有說必須要把他拘留,我也希望派出所能調解盡量調解,昨天也向人家求了情。我隻是希望你不要插手幹預,一旦你插手了,這件事的性質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