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賭局本就是死局,可她終究是高估了自己,銀锏擋在她與吳有亮面前時,她就知道這注還是下錯了,不過還好,她早就習慣了,隻是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胸口的位置似乎有些疼。
姜暮歲低下頭,胸前的衣衫被劍尖刺穿,殷紅的血迹正緩緩滲透而出。“要命了。”她嘴角一揚,帶着一絲自嘲。
孫銘猛地抽回劍,怒吼道:“妖女,受死!”
姜暮歲皺起眉,強壓下不斷上湧的血氣,手腕一抖,手中匕首飛轉掃向衆人。下一秒,便已欺身至孫銘面前。帶着血腥氣的腿被孫銘倉促間擡起的手臂格擋住,卻未料到那柄匕首早已悄無聲息地回到姜暮歲手中。寒光一閃,匕首狠狠刺入他右眼。
“啊——”
孫銘猙獰着五官,一掌拍在姜暮歲的肩膀上。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擱在以前,姜暮歲絕對要鄙視一番。現如今使出這一下,反而讓她解氣一秒。為什麼是一秒,因為還沒等下一秒,後背便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殺惡鬼,匡扶正道!”這突如其來的正義還真就鼓舞人心。
吳有亮奪過身旁弟子的劍,直奔她而來。剛勁的劍氣将她逼退數步,才勉強穩住身形。血氣翻湧,姜暮歲再也忍不住,嘔出一口血。眼前陣陣發黑,幾乎要昏厥。她握緊手中匕首,虛晃一招,身形如影般一晃,閃身到吳有亮身後,本想一刀刺下,可孫銘卻猛地提劍從她左側沖了過來。
隻一瞬,姜暮歲腦子裡像過了一遍所有可能出現的畫面。她早已是強弩之末,如果躲開孫銘的劍,勢必再沒有機會像現在這般與吳有亮近距離接觸。她隻能賭一把,這次,賭一賭誰快。
姜暮歲強提真氣,準備做最後一搏。手中匕首直取吳有亮的咽喉,卻沒想到吳有亮竟握住她的匕首,死死不松開。就在孫銘的劍刺入她身體瞬間,一道劍光将其挑開,馮江流一腳将她踹下台階。
姜暮歲悶哼一聲,重重地摔在台階下,眼前那都不能說是黑了,成片的亮晶晶在面前旋轉,就差她伸手去抓了,耳邊還不停地嗡嗡作響,感覺五髒六腑都移了位。她掙紮着站起身,可雙腿一軟,就這麼跪了。
馮江流緩緩走下台階,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師姐,好久不見。”
姜暮歲又吐出口血,才艱難的擡起頭,笑笑說:“是啊,很久了。”
久到恍如隔世的感覺,好像喬之遠已經死了很久很久,其實也就不過比李中行早死了幾個月而已。她依稀記得喬之遠臨死前不可思議的看着她,他沒想到喂了九年藥的弟子竟能出手殺了他。可惜了,可惜這一次好像不能……姜暮歲目光移向馮江流身後的吳有亮身上。
吳有亮有些急,看向馮江流時帶着幾分催促:“馮賢侄怎麼還不動手?”
馮江流盯着姜暮歲道:“姜暮歲欺師滅祖,應當押回月天門。”
“不可!”吳有亮脫口而出,“這種濫殺無辜之人就應該就地正法。”
“等等~”焦景承義正言辭,沖着底下的官兵招了招手,大批士兵瞬間将七星門圍得水洩不通。“煞鬼勾結外族,應該押入大牢。”
叽叽哇哇的聲音,聽的姜暮歲心煩,她右手撐着地,緩緩站了起來,“怎麼沒人問問我啊?”頃刻間,已飛身到馮江流面前,伸出的手掃過他的臉。
馮江流迅速仰面下腰,看着姜暮歲從他上方躍過。“還跟小時候一樣,”姜暮歲湊近他耳邊,趁他愣神之際,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劍,朝着吳有亮就去。
“父親!”吳婉兒在人群中喊了一聲。
姜暮歲勾起嘴角,其實吧,她還是覺得搭上她這條命不值,她命太貴了。
“婉兒!”吳有亮見一道身影滑了出去,怒吼一聲。
姜暮歲拿着劍抵在吳婉兒的脖子上:“都讓開。”
青年站起身,死死盯着姜暮歲,随着姜暮歲前進的步伐慢慢後退。
“都讓開,都讓開。”吳有亮焦急道。
姜暮歲咽下剛剛因強行催動内力而上嘔的血,眸光飛快掃過四周。山門之後,她依稀記得那裡有一處峭壁,如果能躍下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