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歲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有些東西,一旦改變,就再也回不去了。當年她去追小林時,除了看到她爹被殺,還遇到了一群同樣帶着面具的人。不知是天意弄人還是因果報應,她與這群被抓的小孩一同關在屠獸場,想要離開,便要屠獸,可小孩子的力量怎能抵過百斤重的兇獸。
她說過她不是什麼好人,隻要兇獸吃飽就能多活一天,後來是屠獸還是屠人她已分不清。從屠獸場出來的那天,她終于見到了她的主人,喬之遠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手中的藥丸像施了咒術一般纏着她。
有些東西一開始相遇便已種下種子,比如,她殺了喬之遠;比如,她鬼使神差的接下門主令;比如,“你想讓月天門與整個武林為敵?”
馮江流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拉起她手腕,一股暖流順着手臂蔓延至全身,姜暮歲這才感覺身上有了些溫度。“不想見見何慎嗎?”
姜暮歲一愣,她以為何慎已經……死了。當初她殺喬之遠時意外發現他曾與一神秘人有勾結,而何慎當時頗得喬之遠的信任,于是她便順水推舟,讓衆人假意推舉何慎為門主,實則是為了監視他,查清背後之人,隻是沒想到那夜之後一切都變了。
馮江流像是看穿她心思,“他還活着,被關在屠獸場。”他小心翼翼的放開姜暮歲的手,“當年你去殺李中行,是何慎将你的行蹤透露給了一黑衣人。”
姜暮歲心頭一震,“是……那個人?”
馮江流搖了搖頭,“不是,還有一個。”
姜暮歲感覺腦子有點亂,何慎又是如何知曉她要殺李中行?馮江流讓她去見何慎,那就說明還沒查出那黑衣人,“我猜那個人是吳有亮吧?”她怕自己沒說明白,又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與喬之遠勾結的是吳有亮吧,他要你來殺了我?”
“你看出來了?”馮江流問。
“這天樓台是什麼地方,他吳有亮恐怕早就在這外邊布下天羅地網。”
馮江流不置可否,隻是說道:“吳有亮答應我,隻要殺了你,便将解藥給我。”
姜暮歲冷哼一聲,月天門衆人均被服用過煞藥,這件事一旦敗露便會引起軒然大波,吳有亮倒是好算計,一邊拿他們做刀,一邊假裝幫他們弄解藥。暫且不說這東西有沒有解藥,就喬之遠稱這東西為仙丹,他吳有亮就沒有一點點私心?
三年沒選出一個武林盟主,而是弄出一個代盟主,難道他吳有亮沒想過,隻不過是怕坐上了引起一部分江湖人不滿,所以今日誅殺她,對他而言,真是一石二鳥之計:既能讓天下人看到他的能力,又可以殺人滅口。所以……十年前,他們是故意的?究竟是因為什麼?
“師姐有沒有聽說過五珠開關?”馮江流突然問道。
“五珠?開關?”
“當年行大将軍在敵軍手中繳獲了一把劍,據說那劍是把神劍,一劍就可劈山斷海,不過聽說用過此劍的人都被吸幹了精氣,後來行大将軍請了五個人悄悄将那劍封印在了九重關。”
姜暮歲心中隐隐升起一種預感,“哪五個人?”
“點蒼派的肖掌門、玄明寺的淨悟大師、萬藥谷的周方海、七星門的吳有亮和水升莊的李中行。”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馮江流臉色一變,迅速隐秘到黑暗深處。
門再次被打開,這回那刺眼的光線并沒有一閃而過,姜暮歲眯縫着眼,笑笑道:“婉兒小姐不愧是要做撥動棋局之人,連我都入了你的局。”
吳婉兒沒理會姜暮歲的調侃,徑直走到她面前,語氣焦急:“解藥。”
“你那個小侍衛怎麼沒來?”姜暮歲看了看吳婉兒身後。
吳婉兒強忍着怒氣,說道:“先生何必明知故問呢?”
“那藥效雖慢,但若三日内沒有服用解藥,必死。”姜暮歲慢悠悠的說道。
吳婉兒咬了咬嘴唇,說:“先生如果要我放了你,怕是這局活不了。”
姜暮歲挑起眉,“你都知道活不了,我為何要讓你放了我?”
吳婉兒一時語塞,愣愣地問:“那你?”
姜暮歲右手撐着地,挪動了兩下發僵的身體,“我隻要吃好喝好迎接舞林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