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婉兒對姜暮歲的要求感到詫異,但轉念一想,她叫煞鬼,又不是真的鬼,終究是人,是人誰不怕死,要換成是她,活兩天也是好的。在說他父親早已在外布下天羅地網,她一個被廢了腳筋的人還能有什麼招式,“好,我答應你。”
“舞林大會那日我必将解藥給你。”就在吳婉兒轉身離開之際,姜暮歲再次開口道:“我以為婉兒小姐是個明辨是非之人,既然早就知道你父親的所作所為,為何還要助纣為虐?”
吳婉兒腳步一頓,站着沒動,雙手緊緊攪着衣袖,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他是我父親。”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唉~”姜暮歲拖長尾音,“還不低不問,紮心。”扭頭看着從陰影處走出的馮江流,催促道:“趕緊回去交差吧。”
馮江流依舊拉着臉死死盯着她,姜暮歲突然想起以前經常逗弄他,讓他笑一個,可話到嘴邊,卻突然不會說了,其實也不是不會,而是不能,于是有些嫌棄道:“就不能笑笑,小小年紀,整的憂心忡忡的,老的快。”
馮江流“嗯”了一聲,給姜暮歲還整的不知說啥了,見他要走,這才想起說什麼,“舞林大會那天幫我救個人。”
馮江流轉過身問:“那你怎麼辦?”
“我自有辦法。”
馮江流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探究什麼,直到他轉身離開,門關上,姜暮歲才輕輕吐出一口氣。一股濃重的疲憊感瞬間湧上心頭,她閉上眼,思緒卻如同脫缰的野馬般狂奔起來。她這雙幾乎廢掉的腿,要怎麼在舞林大會那天殺了吳有亮呢?計劃在她腦海裡一遍遍地演練、推翻、重構,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完美的方案。越想越迷糊,最後也沒想出來,睡意倒是先登場了。
“将軍,你睡了嗎?”裴禦風輕輕叩響房門,在聽到裡面人說了聲“進”後,才滑進房内。
行衍端坐在桌前,目光緊緊盯着手中燃燒的紙,直到那火苗要舔到肉,才被放開。裴禦風一眼便認出那是南境特有的傳訊符,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南境怕是出事了。他小心翼翼地掩上門,“将軍……”
行衍臉色陰沉,“南境有異動。”
裴禦風心頭一緊,連忙追問:“可是北夷來犯?”
行衍點了點頭,“昨日有一小夥喬裝成商隊的北夷人悄悄入境。”
“什麼?”裴禦風聞言大驚,“十年之約還未到,他們竟敢如此膽大妄為!那可知他們去哪了?”
“泉陽。”
裴禦風一愣,泉陽不偏不倚地處正中,成為戰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北夷為何要選擇這個時間來泉陽?他猛地擡起頭,難道是那把劍?
行衍臉上雖沒什麼波瀾,但他跟随多年,知道他家将軍内心的煎熬。親眼看着親人死于自己懷中,卻被告誡他是主帥,是肩負着千千萬萬将士性命的人,是不能意氣用事的人。明明知道罪魁禍首是誰,卻因那人是高高在上的那位,動辄便會天下大亂,生靈塗炭。将軍沒有錯,将士們沒有錯,天下百姓也沒有錯,可為何做錯事的人還要一錯再錯?
“既然他們也想要那把劍,不如明天就讓大家都知道。”
“将軍的意思是?”裴禦風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猜焦景承為何會來?”行衍神色一閃,“吳有亮手裡的那顆珠子怕是早已不在他手中。”他頓了頓,“與其我們偷偷摸摸地找,不如直接亮出來給大家看。”
裴禦風眼珠一轉,瞬間明白了行衍的用意。與其被動防守,不如主動出擊,既然要亂,那就更亂。隻是……“對了将軍,我回來時看到一群七星門的人鬼鬼祟祟的不知要幹什麼?”
“為了讓我看場丢東西的戲罷了。”
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走水了!走水了!”
兩人互看了一眼,行衍道,“讓其他人都動手吧。”
“是。”裴禦風轉身躍入夜色中。
火光映紅黑夜,行衍緩緩走出屋外。吳有亮今日之舉卻是讓他意料之外,不過這場大火倒是及時。他身形一晃,也跟着沒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