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森森,樹蒙蒙,冷月帶起一陣寒風,吹過遲雪盡周身,地上的韌草逐漸結上了一層寒霜。
月色也逐漸冰冷起來,群星愈發明亮,以北鬥七星為首,閃耀着異常的光,照亮了這一片樹林。
那女子身量高挑,有着微微壯實的臂膀,右臂攜着一柄銀藍陌刀。
“來者何人?”女子駐足未動,森寒之氣卻試探一般漫過草地,朝遲雪盡所在的方向襲來。
遲雪盡眼見藏身失敗,隻好顯出本體,拱手緻意:“姑娘好身法,遲某佩服不已。”
“遲某……”月光一點一點照出遲雪盡的臉,姑娘動作一頓,忽而咬牙切齒:“遲雪盡……”她低語一聲,末了昂起頭,眼冒寒光看着他,似乎透過他看到了别的什麼人。
“魔主何在?”那姑娘低喝一聲,提刀瞬身而來,遲雪盡橫劍阻擋。
“魔株是什麼?”遲雪盡跺腳一喝,地下水湧了出來,附着在他的佩劍若水之上,将若水生生壯大了一倍,在氣勢上與那柄陌刀勉強持平。
那姑娘冷哼一聲,攻勢愈發迅猛,打的遲雪盡連連後退,遲雪盡就算是為人和氣,眼下也認出,這女子殺氣洶洶,應該是來要他命的。
“姑娘為誰?為何平白無故就要取我性命?”遲雪盡轉守為攻,若水化為七柄劍,圍困住這姑娘。
姑娘卻并沒有危機感,反而伸出手劃破了自己的手指,惡狠狠道:“吾乃玉瑤女帝,前任魔主手下得力将軍。”
玉瑤女帝沒有給遲雪盡反應時間,血液滴落草地,七柄若水瞬間化為冰柱,被玉瑤粉碎。
冰渣落地,韌草枯萎,遲雪盡喃喃道:“你的本命是寒冰。”
玉瑤持刀而來:“遲雪盡,我克你!”
陌刀即将割喉之際,遲雪盡腦海裡閃過一個聲音:“遲雪盡,我恨你!”
他猶疑一瞬,若水紮向草地,順勢下蹲身子,成功躲開了這一死局,玉瑤眼看擊殺不能,陌刀向下,想要削去遲雪盡的腦袋。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口令一出,土地瞬間翻湧鼓動起來,玉瑤見勢不妙,陌刀插入泥地,借力彈起,想要避開這塊區域。
可遲雪盡哪會給她機會?
在陌刀接觸地面的一瞬間,泥土暴漲成一條土龍,将陌刀吞噬,又纏上玉瑤身體。
玉瑤女帝周身靈力爆發,卻将泥土變成了凍土,一下子舉步維艱。
“你……”玉瑤呵呵大笑:“我忘了,你是擅長化物術的。隻是沒想到……”
他竟然能把克他命格的元素也用起來。衆所周知,土克水,而冰也克水。
遲雪盡彈彈衣擺,靈力散發全身,衣衫幹淨依舊,宛若谪仙。
“玉瑤姑娘,前任魔主是誰?現在魔界與仙界無冤無仇各自安好,你又為何與我為敵?”
“無冤無仇?各自安好?”玉瑤面目猙獰,冷笑着啐了一口:“你們仙界是安好,可是我們魔界失去主人,魔氣肆意狂暴,魔不聊生,就是你廣陵仙尊,生生把我們魔主殺死的!”
遲雪盡皺眉思索,張了張嘴,但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什麼時候殺了前任魔界之主?
遲雪盡幡然回神,越過玉瑤走向雁春山。
“廣陵,你給我回來——”
任憑玉瑤再怎麼大喊怒号,遲雪盡自巋然不動。
應該是誤會吧?遲雪盡摸摸腦袋,抓緊趕路:眼下完成任務要緊,雁春山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态。
思及此處,遲雪盡加快了步伐,燃起一張符,往濃霧深處而去。
天色漸漸亮起,玉瑤将身體放松下來,寒冰化作凝露,一點一點滲入土龍,終于在太陽自天邊升起之時将土龍土崩瓦解。
土龍炸開,泥水飛濺。玉瑤嫌棄的看了看自己斑駁的衣服,揮手運氣魔氣,将那塊地皮炸出一個大坑。
可惡,要是自己也會淨身術就好了。玉瑤咬牙切齒,掏出水鏡回到魔域,下達了命令:“盡一切兵馬,追殺廣陵仙尊遲雪盡,讓魔主魂靈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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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凱子灰溜溜來找柳歸煙,而柳歸煙此時還在悠閑的喝茶看話本。
“姑奶奶,”凱子愁眉不展,圍着柳歸煙打轉:“那張乃齡防備心太強了,我一直下不了手!”
柳歸煙轉過身,不去看他。
“姑奶奶,”凱子繞了一圈,面對柳歸煙:“你看,你需要聖水,我需要長生石。可是,聖水是我幫你偷的,長生石卻不是你去取的。”
柳歸煙哼了一聲,用話本擋住了臉。凱子急了,抓着話本往下扯:“姑奶奶,隻要你幫我牽制張乃齡,我保證,不,我發誓,肯定能弄到聖水!”
“說說看,怎麼牽制?”柳歸煙慢條斯理擡起眸子,看向凱子,凱子此時隻覺一條毒蛇吐着信子在盯着他。
凱子縮了縮脖子,唯唯諾諾道:“隻要你跟在張乃齡身邊,跟他說話,就像那時一樣,我從他身邊一過,诶,就成了!”
柳歸煙盯着他,把他盯出一身冷汗:“你就用偷錢包的手段偷聖水?是不是有點兒戲。外一被抓了,我可保不了你。”
凱子聞言有戲,挺着胸膛傲然而立:“怎麼會呢,我的手段,就在姑奶奶你面前栽過,雖然赤桑鎮人人信奉什麼金童玉女,可是聖水一事,隻要我裝裝可憐人,他們會放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