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檀聽到陸煜的胡說八道口出狂言,一軍靴将對方踹倒,然後順勢坐到對方身上,手上還拿着把水果刀,活脫脫一個土匪,威脅道:“胡說八道什麼呢?”
陸煜一聽,便着急了,急忙起身卻被沈清檀壓制了下去,着急道:“我沒胡說八道啊!你父親不是沈臨淵元帥嗎?”
沈清檀一聽對方說出自己父親的名字,好看的眉頭頓時就皺在了一起,陸煜見對方不信,急忙解釋道:“我們很小很小的時候兩家訂過婚,那時候你家還沒從第一星區搬走!”
“你是陸昀的弟弟,陸煜?”
沈清檀聽陸煜這麼一說倒是有些印象了,難怪之前初見時,沈清檀總覺得在哪見過他。多年前,沈家還是凱恩帝國煊赫一時的将門,父親戰功赫赫,剛在卡西米爾星域會戰取得大捷,那時候正值母親懷孕,因父親忙于戰事無暇顧及家庭,所以倒是經常前往皇宮跟宮中的人走動,母親和宮中那位雍容華貴的皇後交情甚笃。那時候恰逢皇後懷上三胎,便半開玩笑地和他們家許下口頭婚約……
那時候他多大?兩歲?或許更小。模糊的印象裡,陸煜和陸昀這張臉似乎确實在記憶的角落裡出現過,隻是後來沈家一朝傾頹,家中一死一傷一殘,舉家遷出第一星區後,所謂的婚約也早就被所有人遺忘。
沒想到這傻子居然還記得......
這件事沈清檀還是從母親的孕期筆記中看來的,不過他現在第二性别是Beta,家中又無權無勢,這樣的口頭婚約自然是不做數的。
來自血統的歧視觀念已經在帝國延續了數百年,即使近年來平權主義興起,皇室成員也偶有跟Beta家族聯姻的,但是這并不妨礙封建觀念極深的皇室成員依然認為皇室Alpha基因優秀,不容被玷污,所謂的皇室血統理應由貴族中最為出色的Omega來延續。
比如:時澈,如果說平民的Omega或許還能在這森嚴的等級制度下尋得一絲喘息的機會。那麼貴族的Omega的命運就如同被無形的枷鎖緊緊束縛,因為具有極強的生育能力,他們從分化開始便被置于嚴格監控之下,隻為成為延續皇室血統的生育工具,從成年起他們的基因便被寫入【伊甸園】的匹配系統,每個月都要經受嚴格的血液體檢,隻為了确保自己的血統純淨無瑕,不被任何疾病、遺傳病所侵蝕。這種完全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匹配系統,讓沈清檀很難想象,它居然會存在于星際時代,把人不當人,而是作為培育後代的工具。
沈清檀騎在陸煜身上,拇指抵着下巴若有所思:“我居然也有未婚夫?”
“對啊!”陸煜突然品出不對,“等等,你剛才說‘也’?還有誰有?”
沈清檀面色不耐,不耐煩威脅道:“戰俘哪這麼多話?”
“戰俘?”陸煜眨了眨眼疑惑道:“你要幹嘛?”
“啪”的一聲,沈清檀用刀拍了拍他臉頰,被逗笑了:“兄弟,打劫看不出來?”
陸煜不知道是自己腦補了什麼,耳尖突然泛紅,雙手下意識護住胸口:“你該不會是因為婚約的事報複......”
“省省吧。”沈清檀翻了個白眼,“就你這樣的?”用刀尖挑起他的下巴,上下打量一番,“劫你色都算我倒貼。”
說着控制住陸煜的手,将他的終端靠近自己的終端,果然終端上的數字登時變成了“165”。
果然。
白天訓練賽那些被刻意模糊的規則,那些機械生物體内暗藏的積分芯片——根本不是什麼狩獵演習。沈清檀看着數字輕笑出聲。
培養掠奪者才是真正的課題。
機械生物是獵物,同學也是。
陸煜眼睜睜看着終端數字歸0,猛地掙紮起來。沈清檀本就比他瘦削,一時竟被拱得坐不穩,膝蓋狠狠磕在對方腰側才将人重新摁住,陸煜嘴上還胡說八道着:“你是不是對我愛而不得,所以才這麼對我!”
“你......”沈清檀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提着兩隻手拉了起來,他本能反手持刀刺向身後,寒光擦着來人下颌掠過,結果被對方一偏頭躲了過去,然後當即被扣住手腕。
來人是裴燼,臉色陰沉得能滴水,他看着還在地上躺着的陸煜問道:“你們在幹嗎?”
“我搶劫他啊!”
沈清檀将自己的終端炫耀着給裴燼看,裴燼看着他終端上的數字眉頭這才舒展開,見裴燼眉頭稍松,沈清檀忽然眯起眼睛:“等等,你怎麼在這兒?”
“我......”裴燼話還沒說完就被地上跳起來的陸煜打斷。
“我知道我們的婚約可能已經不作數了,但是我是真的......”話還沒說完,沈清檀怕他暴露太多,一記手刀幹脆利落劈在他頸側,全息戰場藍光閃爍,失去意識的軀體漸漸虛化消失。
進入全息模拟作戰區域的學生們,一旦受重傷或者失去意識便會強行傳送回去。
“話真多。”
沈清檀看着終端上已經及格的數字,美滋滋地吹了個口哨,結果還沒樂完,轉身時撞上一堵人牆,裴燼不知何時逼近到呼吸相聞的距離,高大的身形将他完全籠罩。
沈清檀擡頭看向裴燼,感歎了一句,吃什麼長大的,長這麼高。
裴燼垂眸,視線落在他被雨水打濕的發梢上,又移至他堪堪到自己胸口的身高,唇角繃緊,語氣裡帶着危險的意味:“你為什麼搶他的,不搶我的?”
沈清檀一愣,差點笑出聲來。
還有上趕着讨搶的?這人今天吃錯藥了?
他眨了眨眼,故作無辜:“我哪敢搶你啊?你這麼厲害。”
裴燼聽着這不走心的恭維,面上也沒多開心。
喜悅的心情剛過,腎上腺素也不再發揮作用,沈清檀這才又覺察到冷,初春的雨浸透衣服,寒氣順着脊背攀上來,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眼前忽然一暗。
還帶着體溫的外套兜頭罩下,暖意混着淡淡的焚香氣味瞬間順着自己的脊背而上向上圍攏過來,那香氣侵略性極強,卻又暗含一絲溫存的餘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