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如果可以點頭,鐘黎一定點得如搗蒜。
晏不歸探手解開系帶,掀衣時鐘黎眉峰緊蹙,再度咬牙,身體跟着一顫。晏不歸看他這副樣子停下手,鐘黎擠出兩字:“繼續。”
被衣遮蓋的地方,密密麻麻都是刺,由上到下的,由下到上的,全部紮在鐘黎身上,骨肉經脈悉數貫穿,無一處遺漏。
晏不歸不動,鐘黎催他:“快點。”
疼死你算。
晏不歸想是這樣想,脫衣的手變得速捷,還給鐘黎輸送法力。饒是如此,鐘黎依舊疼得出了身冷汗。
晏不歸抱他,握袖拭去額間面頰豆大的汗珠。
“陳鴻玉,”鐘黎虛脫無力,身體也跟着忽閃忽閃的,擡指間忽而記起什麼,厚臉皮一笑,“主人幫個小忙,别讓鬼界差吏看到他。”
“不是說不知道。”晏不歸沒好氣地說,寬袖一拂就将地上的陳鴻玉隐去了身形。
“是不知道,跟主人到那處時眼前一黑就在陳禾生身體裡了,後來他穿上紅衣我就睡着了。”鐘黎如實道,道完故意撇撇嘴,狀似委屈:“我回不去玉佩,喊主人好久,主人都不理我。”
“幻境,”晏不歸扭過頭,清清嗓,“幻境裡我使不出術法,也,聽不到你聲音。”
“哦。”鐘黎将臉埋進晏不歸頸側。
涼意襲人,晏不歸剛欲推開,便聞陣陣鐵鍊聲,順地拖拉,“茲叮茲叮——”
三鬼吏戴白高帽,左邊看看,右邊瞧瞧,轉上兩圈疑惑道:“顯示的是在這處,怎麼不見了?”
視線落到近處,一年輕男子懷抱另一男子倚靠着樹,閉眼睡正香。
“要睡不尋個住處,在荒郊野嶺地,也不怕遇着鬼。”高個的言。
小個子打趣:“我們不就是。”
中間漢子鬼以了然的語氣道:“兩男子擱一塊兒,定是家裡不同意,私奔來着。”
高個子贊成地點點頭:“既是私奔,自然不敢明目張膽找住處,唉,情之一事,難。”
忽聽鈴铛響,三鬼吏拿起冊子打開,上面所書陳鴻玉三字消散無蹤,空出的地方,後一個名字補了上去。
“怪哉。”小個子道。
大個子帶頭往回走,邊走邊給他解惑:“你來得晚不知道,這陳鴻玉啊,百年前就死了。當時和今日情況一樣,找不到魂拘不着鬼,而他又背負不少人命,這些人到下面叫屈,擾得冥王頭疼。”
“後來呢?”小個子快走兩步。
“後來?”大個子想想,“記不大清楚了,好像是有個小孩兒,說是陳鴻玉弟弟,哭得眼淚鼻涕一把,那些人見他年幼,又聽他講了一嘴二人的生前,就都算了。”
“這個何解?”小個子晃晃手裡的拘捕冊,“名怎麼消了?”
大個子停了一下,複又向前,“或有高人相助,或是遇着機緣,總之不在名冊便不歸我們管。”
幾鬼走遠,鐘黎懶懶側首,搭晏不歸肩上,注視着耳垂道:“他們說我們私奔,主人,私奔是什麼?”
晏不歸沒理他,而是将目光放在陳鴻玉身上。
依鬼吏所言,陳禾生在陳鴻玉死後就去了。鐘黎進幻境前曾說有“念”,念乃不消不散的執念。
楚雨葶執念為等張少寅,陳禾生?救哥哥?
換命,穿衣,纏發,
鐘不離......
晏不歸揪鐘黎後頸,把他提溜到面前,正色道:“陳禾生留下的念呢?”
“吃了?......吧?”鐘黎不确定。
“什麼叫吧?你吃沒吃不知道?!”晏不歸心累,火氣一個勁竄,連帶大了嗓門。
“我睡着了,”鐘黎揉揉肚子,低頭看看,擡首道:“它碰到我的話會自己鑽進來。主人,我跟他都在衣裳裡,該是吃了。”
晏不歸深吸一口氣,緩下聲:“你還知道些什麼?”
“紅衣,紅羽裳,”鐘黎回想他昏迷期間的見聞,輕語:“紅羽裳内藏殇,紅羽裳外......紅羽裳外......”
突然軟下的身與忽然蜷動的指同時發生,晏不歸攬住鐘黎,睨向陳鴻玉。
一命換一命。
陳禾生用自己的命,換了陳鴻玉的。
可僅僅是換嗎?
按陳鴻玉後來的所作所為,若是入冥界清算,怕是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所以那人才用陳禾生換了他。
晏不歸看他的眼神很複雜,“陳禾生,你他娘是禾,我是草!”說這話時,陳鴻玉在怨陳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