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
地瓜追着蕭子岚進了石門,還不待他拉人出來,身後的石門便“砰!”的一聲重新合上了。
随着石門的閉合,三省閣四角之處,高懸的靈燈一一點亮,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便将閣内照的亮亮堂堂。
地瓜回身奮力的想要扒開石門,但任憑他如何使勁兒,都無法撼動那石門分毫,隻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蕭子岚瞥了一眼身後的石門,“地瓜,你剛才說此地是用來幹什麼的?”
地瓜心知闖了大禍,臉色一陣蒼白,蕭子岚問他,他才回過些神來,“三省閣是淮峰罪徒的自省之地,弟子不得擅入啊。”
蕭子岚:“哦?地瓜,你是淮峰的弟子嗎?”
地瓜茫然的搖頭。
蕭子岚無所謂的攤攤手,“巧了,我也不是。那‘弟子不得擅入’,和我們有什麼幹系?既然不是弟子,就别事事都對号入座,這樣自覺可不好。”
地瓜一頓,公子這話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
蕭子岚:“所以喽,既來之則安之。”
未入三省閣之前,蕭子岚總覺得這裡應當是個類似宗族祠堂的所在,就算不夠陰暗潮濕,就算沒有牌位神匾,至少也不能像現在這般溫暖明亮吧。
再說這大堂,空空蕩蕩,腳下也隻是普通的墨色石闆,甚至沒有任何的篆刻花紋,整體構造就是簡單到了極緻。
可是這麼大的場地,究竟要用來幹什麼呢?
蕭子岚摩擦着下巴,不在四面,不在腳下,難道,在頭頂?
他不經意的仰頭看向屋脊,登時被瞳孔内的倒影驚了一下。
地瓜見蕭子岚僵在原地,便順着他的目光擡頭向上看,隻見高高的屋頂之下,是一片黑壓壓的卷軸,它們像是山洞内倒挂的蝙蝠,千千萬萬,不計其數。
“公,公子!它們不會突然落下來吧?”
地瓜正這般說着,便見頭頂一團團卷軸,化作密密麻麻的光點傾倒而下,如同亂石從高空急速墜落一般,向着蕭子岚和地瓜狠狠的砸了下來。
電光火石之間,蕭子岚一把拉過地瓜,将他護在身下,他二人在原地頓了片刻,卻什麼聲響都沒有聽到。
“公子!我們是不是要死了啊!”
地瓜抱着頭,身子都在微微顫抖,整個大堂内悠悠的回蕩着他的聲音。
蕭子岚擡眼瞧了瞧,緩緩的松開地瓜,無奈的一笑,他翻手彈了地瓜的後腦勺一下,“你還小,别老把這個字挂在嘴邊,不吉利。你自己睜眼看看!”
地瓜聞言,才小心翼翼的擡起頭,原來那些卷軸落到一定的高度,便自動的停在了空中,它們環繞飛旋,似乎是要擺成一個特定的形狀。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卷軸停止了遊動,它們交疊排布,又彼此交織,像極了一幅懸在空中的崇山峻嶺圖。
地瓜對着其中一座山峰,擰着眉頭,左看看右瞧瞧,突然一拍大腿,“這不就是淮峰麼!”
蕭子岚聞言來了興緻,“你怎麼能斷定它是淮峰?”
地瓜:“公子你看,那‘半山腰’處多延伸出來的卷軸像不像一條腰線?那裡對應的便是淮峰的習武場,還有‘峰頂’處,那高聳的卷軸平台,不正是雅文先生講學的雲台麼,對了,還有那鐘!”
這次蕭子岚也瞧出來了,在“山峰”的東側,一隻由卷軸搭建的鐘,周身确有九個虛孔,正是淮峰的“九孔銅鐘”之态。
這般說來,那其他的山峰山嶺是……
蕭子岚掃過群山,“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不多不少,三嶺四峰,再加一座崇華山。
“公子,這卷軸上好像有字!”
蕭子岚移步到地瓜身旁,盯着其中一個卷軸,凸起的軸線處有一行淡淡的金光小字閃爍,便自上而下順着念道:“淮峰罪徒——萬鳴婁?”
環顧“淮峰”,每一個卷軸之上,都或多或少的刻着一些可以分辨的字樣,甚至個别的幾個還添加了注釋。
它們唯一的相同點便是,每一行字的開頭皆有“罪徒”二字。
難道這些卷軸,就是曆年來崇華山修者的罪徒檔案?
不過若論有罪,怎麼能少了那個名字呢?
這般想來,卷軸“崇華山”之上,應當有他想看的東西!
蕭子岚深吸一口氣,近來發生的種種,都将他被迫的與那個名字緊密的聯系在一起,似乎從踏出桃禹蹊開始,所有的殺戮皆由此而來。
可在他的記憶裡,對那個名字隻有一片迷茫的空白。
他記得鳳傾澄曾對他說過:
“你就是你,從來不是别人。”
“你的問題,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夠回答。”
既是如此,他便自己去尋一個說法。
崇華山被尊為修者聖地,在這三嶺四峰之中,自然是最醒目最巍峨的所在,找到它并不難,蕭子岚很快鎖定了目标,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