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凄厲的呼喊聲劃破天際,慕遠歌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空中赤色的巨龍神情瞬息萬變。
慕承柏整個人如同五雷轟頂,“不,不,不是我!是她,是她自己撞上來的!”
蔚成峰怒道:“沒用的廢物!”竟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都控制不住!
他心裡明白,若沒有姜秋雨,慕遠歌便再不會受制于人!
正在此時,遠處一道虹光飛馳而至,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從慕承柏手中将姜秋雨接過。
來人一身飄逸白衫,修長的身軀筆挺的立于天地之間,其腰間的鸢尾花赤玉明豔瑰麗,眸色深邃如冰淵。
衆人急道:“是二公子!”
慕家二少,慕遠珩。
雖為庶子,卻是先天九陽之體,乃仙首之下最為接近半仙之姿的人。
此次仙首壽宴,慕遠珩本在九陽山上閉關,仙首特許他參悟天道,不必歸來。
若非聽到集結号響,他都不知崇華山上竟生出這等變故!
無暇理會衆人,慕遠珩急忙用靈力探入姜秋雨的身體,一邊為其溫養,一邊察其傷勢。
慕遠珩急切道:“秋雨姨!你怎能狠心抛下小九?”
他心中明白,凡者被靈刃傷了要害,已是回天乏術。
姜秋雨看見來人,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緊緊的攥住慕遠珩的衣袖,她望着遠處的慕遠歌,微張着嘴已發不出聲響。
慕遠珩深知她所念,連忙回握住她冰涼的手,“您放心,有我在,定護小九周全!”
聞言,姜秋雨心中的牽絆終是有了着落,她微微揚起唇角,便緩緩的閉上了雙眸。
氣息斷,斯人逝。
慕遠珩攬着姜秋雨,眼眶潮紅,他逼問道:“慕承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慕承柏神色躲閃,“不是我,是……”他剛擡起頭便對上蔚成峰肅然的目光,頓時慌亂道:“不,不是,是慕遠歌重傷了仙首,所以我才挾持了雨夫人……”
慕遠珩怒道:“挾持?雨夫人是何等身份,難道你在松嶺待久了,便連尊卑都論不清了嗎?”
蔚成峰道:“二公子且息怒,仙首重傷在榻,任誰看到都會失了分寸。”
慕承柏連忙接着道:“是,是,仙首待我恩厚,見他重傷,我情急之下才做了這等事,況且,我雖挾持了雨夫人卻沒想真的傷她……”
慕遠珩:“還要狡辯!父親重傷,難道是雨夫人所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崇華山戒律嚴明,怎會教養出你這等手段卑劣之輩!”
不待他們再辯駁一二,衆人驚覺天地氣息猛然一滞,一股不可抗之勢轟然臨世!
赤紅的靈力自天之盡頭裹挾而起,穿越山川人海,穿越海底深淵,以淩厲不可奪之勢奔湧而至,彙聚于巨龍一身。
龍首震響,龍須飛揚,龍瞳怒睜。
它盤踞于正陽之下,俯瞰衆生如蝼蟻;
它仰天咆哮三聲,極盡哀恸泣血之情。
衆人怯怯退步,卻發現周圍紅瘴肆起,早已将他們的後路封死。
一場圍城,皆做籠中之獸。
衆人調動靈力,試圖驅逐這威壓。
然而巨龍絲毫不給可乘之機,龍息翻湧,如無物之鎖鍊将衆人縛在原地。
慕遠歌周身赤色靈力交疊穿湧,裹挾着他的身體,漸漸地,那殷紅之中竟生出一抹黝黑的寸芒。
不好!遠歌大傷未愈,此刻又逢大悲,心神紊亂,已有堕魔之态。
奉天疾步上前,“遠歌!”手未觸及其身,卻已被靈力屏障彈擋在外。
奉天沖上前去,試圖破開桎梏,吼道:“遠歌!遠歌!你醒醒!醒醒啊!”
慕遠歌側眸,眸底的清澈之色全然消散,如有猩紅利爪自深淵而來,赫然将那當空皓月悍然粉碎。
姜秋雨于慕遠歌而言,是亂世之中最無可替代之人,是隻需想到就可以撫平所有悲憤之人,是甘願脫塵隐世對萬物溫柔以待之人。
為何?!
她這樣一個不怒不争、不怨不怼、不恨不欺之人,偏偏要被卷入這場是非!
他們要殺的人是我慕遠歌,與我阿娘何幹?
原來自重歸之日起,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将阿娘越推越遠。
明知崇華山忌憚他,視他為不祥之物,多次妄圖取他性命,他還是如此肆意妄為。
是他自己的執念,與崇華山背道而馳,才一步一步的将阿娘逼至死局!
若他安分一些,若他懦弱一些,若他和阿娘永遠待在淮峰苟且一生,那今日的一切就不會發生!
赤玉之階,好一個赤玉之階。
若得此道,若拯凡者,是以阿娘的性命為代價,他甯可碌碌一生,囿于淮峰,再不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