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如微雨敲擊屋檐的細語,如山泉落入深潭的輕鳴。
如一隻溫潤的纖手,帶着絲絲冰涼的氣息,輕輕拂過蕭子岚微痛的額角。
他猛然睜開眼,目之所視是一間寬敞的廂房,桌椅由古樸的紫檀木雕刻出精緻的紋路,華麗的擺件鋪滿了整面壁龛,如水般絲滑的素緞将門廳與内卧淺淺隔斷。
窗外天色漸明,隐隐的光會透過纖薄的窗紙投射在桌面的水台之上。
水台之内,一隻足金吸水獸緩緩将水吐出,如同大珠小珠砸落玉盤,水花陣陣。
心跳的悸動與水台的滴水交映在耳畔,蕭子岚覺得似乎做了一場夢,但那夢卻真切的仿佛就發生在眼前。
他用木讷的手指攀上臉頰,微微發澀,那是眼淚風幹的痕迹。
“咳咳,咳咳……”
尋聲望去,蕭子岚這才注意到那張可容四人橫卧的錦緞軟床之上,竟躺着一個白衣素裹的男子,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先前中毒昏迷的元辰曜。
“阿曜!”蕭子岚顧不得自身的不适,疾步上前,輕輕将他攙扶起來,“你現在感覺如何?”
元辰曜一陣猛烈的咳嗽,寡白的面色上泛着病态的潮紅,“我用靈力壓制着毒素,暫時還死不了。”
他清澈的眸子緩緩環顧四周,眸底盡是防備之色。“這地方,陰氣很重。”
“确實,小爺也這麼覺得!”外庭書桌旁的座椅上掙紮着坐起來一個黑影,借着月光一瞧,正是卓雅芠。
蕭子岚這才回憶起來,先前他們三人為了躲避慕奕霆的追擊,情急之下入了疾風陣,而後便遇到了蘭欣。
“難道是蘭欣搞的鬼?”蕭子岚道,剛剛那場夢,也是她的緣故?
他分明記得,在那場夢裡有個女人的聲音一直在引導他不住的前行,眼前的這一切恐怕也是她的傑作。
“不像。”元辰曜道。
他吃力的擡手凝出一隻靈力螢蟲,那螢蟲煽動翅膀,拖着一條綠色的熒尾在屋内四下穿行。
卓雅芠不禁摩擦着下巴暗歎,人和人的差距真是大如蚍蜉之于鲲鵬,他苦修多年不過藍玉之階,可元辰曜與他年齡相仿竟已是綠玉之巅。
這招靈力化物探路,可見他對靈力的控制已細緻入微,化物的同時亦能操控,可見他對術法的理解已精入紋理。
這等修為,這等悟性,在這等年歲也算得上是萬中無一。
再加上他先天九陽之體,也是難怪,蔚公多年不收門徒,竟能破例将他收下做了親傳弟子。
思忖間,那螢蟲像是突然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引,瞬間轉頭加速沖上了厚重的木門。
嘶——!
不過眨眼的功夫,便融入一層若隐若現的淺紅薄膜之中,而那薄膜不過一閃而逝,木門如常,螢蟲已消。
“這是廂房唯一的出口?”卓雅芠沉吟道。
元辰曜點頭,他微微喘息着,本就枯竭的靈力勉強凝出這螢蟲,體内的毒素伺機翻湧,逼得他沁出一絲薄汗。
蕭子岚:“門為出口,有何不對?”
卓雅芠:“門為出口自然是對的,但不該是唯一的出口。”
他緩緩從桌案上拿起一張宣紙,借靈力向屋頂抛去,隻見那宣紙将要觸碰到屋頂時,便被一層淺紅火焰轟然籠罩,瞬間化為點點灰燼飄落而下。
卓雅芠:“正常的房屋,門,窗,甚至是屋頂的瓦片縫隙間,都應有氣流的流動,換言之,都應為出口,不過是或大或小的區别。”
蕭子岚:“可現在出口被限制為大門,就說明我們在的這方位置是被人下過禁制或者結界了?”
元辰曜捂嘴輕咳一聲,道:“我們遇到大麻煩了。”
卓雅芠亦是眉頭緊皺,“是啊,從那淺紅色的火焰便看的出來,這禁制或是結界是被赤玉之階的強者布下的。”
蕭子岚:“赤玉?那若想要破解,該當如何?”
卓雅芠:“想破隻有兩個辦法,一是修為在其之上,從外破解。”
蕭子岚看看他二人,搖頭道:“此法不通。”
别說元辰曜此時身中劇毒,卓雅芠又無玉傍身,即便他二人是全盛時期,較那赤玉之階也相差甚遠。
卓雅芠:“那便隻能從内突破,由始作俑者破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