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眸光相交,拘于冷暖相接的模糊界線。
他微彎手指骨節突出,青筋紋路清晰,停留在牛鈞的下颌。
“怎麼這麼慢。”他食指輕點了牛鈞的額頭,随後在肩上一拍。
牛鈞的肩頭一沉,‘咯噔’一吓,眨了眨眼,耳尖瞬間燥熱。
牛鈞将他另一半耳機搶了過來,小聲調侃自己,“我腿短。”
周元佲釋懷一笑,“我送你回家。”
周元佲打開電話聽筒,面相順轉兇狠,聲音驟然冷冽,“繼續。”
牛鈞又握住了周元佲的袖口。
周元佲被拉住,又将電話調成了靜音模式,轉過頭。
周元佲比他高些,遮住了銀色光芒,漆黑的影子吞噬他的身影。
“怎麼了?”
“你要回公司?”牛鈞問道。
“嗯。”
“我也去。”
夜風吹過,兩人的發絲在空中搖曳糾纏。
兩人靜默,未有一言。
“我說我也去。”牛鈞琥珀貓眼吸着遺漏的月光,堅韌目光激起層層光芒。
“你好好休息。”
牛鈞另一隻手又抓了上去,瘋狂自薦,“我不要錢。”
“我不需要你陪。”周元佲拒絕。
“我答應好你了,陪你一晚。”
“你拒絕了。”
牛鈞心裡亂了一寸,緊緊抓住周元佲的手腕,“我……我那是欲情故縱!”
輕盈的月光灑落在周元佲停頓的肩頭,背光的他有些瘆人,眸底運籌帷幄,梨渦不淺,宛如占據獵物的狼。
看得牛鈞有些心慌。
“你說什麼?”他問。
牛鈞向後撤了一步,心裡膽怯幾分。
周元佲一字一頓說道:“欲情故縱?”
牛鈞咬了咬後槽牙,目光堅定了幾分,向前快走兩三步,指着周元佲的胸口,“對!我被你戳得頭痛!今晚就賴定你了!”
就這般。
牛鈞為什麼感覺自己上了賊車啊?
窗戶猛風将他的姜黃短發吹得淩亂,眼神呆滞,開始後悔。
不對呀,每一句話都是他說出來的。
兩人沒說話,隻是沉默着……沉默着……
已至淩晨,孤月高挂,街道無人,遠處隻有零星的碎燈。
周元佲似乎也是在等牛鈞自己想清楚。
可是牛鈞怎麼也想不清楚。
為什麼呢?
周元佲打着轉向燈,率先開口問道:“錢算好了?”
“哦!”牛鈞才想起來這茬事,光顧着追周元佲了,“我忘記我銀行卡密碼了!”
“首字母和生日。”
“我試過了。”牛鈞怎麼可能沒試過,他第一個試的就是這個密碼。
“第二個大寫。”
牛鈞試着輸入進去,屏幕的亮光投入他的眼底,反襯出點點光澤,“打開了。”
“這你都知道。”牛鈞看着銀行APP上的轉賬詳情頁,習慣性誇贊道。
“你一直都這樣。”
牛鈞倒也來了興緻,“那我手機屏幕呢?”
周元佲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倒着的生日和首字母。”
“你好厲害。”牛鈞一邊翻看着,一邊呢喃道:“原來我都接了這麼多工作了?”
“你的工作不固定,怎麼掙錢。”
牛鈞擺着手,“我也沒辦法。”
“沒經紀公司要你?”
“我長這樣,誰敢要,大錢都掙不了,還有長久的沉寂期。”牛鈞無奈道,轉而一想安語頤的那通電話,“華藝來找我了。”
周元佲眼神一錯,另類的慌亂從眼底滑過,“然後呢?”
“安語頤又在搞七搞八。”牛鈞突然皺眉,抿嘴歪唇,貓眼被擠弄得一大一小,“你也不知道管管。”
“你在擔心安語頤?”
牛鈞瞧着周元佲黑臉,心底壞笑,輕輕咳一聲,一字一頓好生說道:“當然咯,她可是我喜歡的人!”
安語頤是周元佲的經紀人。
牛鈞可沒忘記三年前的羞辱之仇,他事業比不過,愛情總是比得過的吧?
他可是有喜歡的人了喔~
“這麼喜歡。”
“當然,我是争做你小姑父的人!”牛鈞說得勝券在握。
牛鈞也算是很有毅力,追了三年。
“早知道不等你了。”周元佲突然刹車。
“為什麼?”
他都答應要陪他一晚,還不要錢。
天大的好事。
省了1億呢!
“耳朵不舒服。”周元佲道。
私人定制車已經安穩入庫,牛鈞身前安全帶自動收回,他認真誠摯關切道:“要打120嗎?”
“有沒有可能我有家庭醫生?”
“哦。”
牛鈞他又忘記了,周元佲和他不一樣,不需要去人民醫院。
“下車。”
周元佲又變得不好說話了,牛鈞覺得蹊跷,平時見他情緒很穩定的。
“你怎麼了?”牛鈞跳到他的身邊,似乎是要看得明白周元佲發生了什麼。
周元佲将他提溜着放好,“你一天用不完的牛勁。”
“嗯。”牛鈞點了點頭,眸子亮了起來,細長的手指一伸,“所以我才叫牛鈞。”
周元佲被這個諧音梗弄得憋不住笑。
牛鈞也跟着憨笑,有這麼好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