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離去的背影修長挺拔,身着紫袍更顯出幾分沉穩矜貴。
老君王雙手負于身後站在殿廊下,輕歎,“朕看他越來越像老大了。”
有時看着文嘉那雙與他父親極為相似的眉眼,老君王忍不住心悸,仿佛那雙眼睛下一瞬就要滿布血絲,悲戚和怨恨交織。
周内監剛想說什麼,忽然見小内監奉着一卷畫像疾步而來,連忙接過,“天子,那沈姑娘的畫像送來了。”
“哦?”老君王回身,“讓朕瞧瞧。”
畫像徐徐展開,入目便是一襲丹青鶴紋緞袍,正垂眉磨藥的年輕女子。
漂亮的眉眼稍顯冷色,一眼就能叫人記住,僅是畫師暗中觀察了一會兒将其落于畫卷之上,也能瞧出那清潤出塵的氣質。
周内監在一旁打量幾眼,心道的确是個值得被恒王殿下放在心尖兒上的人。
老君王把畫像遞給周内監,“畫師落筆倒是傳神。”
“這女子雲遊行醫,想必見識不少,又醫者仁心,做個貴妾倒也勉強配得上文嘉。”
周内監笑着應和兩句,卻不由得暗中歎息,恒王殿下年初時能毫不猶豫推拒過天子的指婚,想來心中早就裝着這位沈姑娘。
貴妾?
若殿下如先太子一樣是個情深的性子,隻怕不肯如此折辱心上人。
天色漸暗,寒風微起。
老君王腿腳受不得涼,回到殿裡坐在炕榻上暖和着,看了沒幾個奏折,周内監又輕步而來,“天子,九殿下求見。”
老君王的眉頭一下緊皺起,蒼老的眸子精光微閃,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卡着文嘉剛走的點兒入宮。
“這麼晚了,他所為何事?”
周内監低聲道,“說無意遇見恒王與沈姑娘同乘一車,稍打聽了幾句,隻覺驚喜,便想同天子分享。”
*
恒王府。
岑衍身披狐裘,冒着寒風策馬而歸。
下了馬,利落将馬鞭一抛扔給元墨,他長腿一邁連跨兩層台階,還未站穩,就聽身後有人喚了一聲,“恒王殿下。”
岑衍回望,來者正是剛搬離王府的戚九巫,有些詫異,“戚姑娘,這麼晚了,你尋阿清?”
戚九鹿僵硬的點了下頭,“之前替她為人送藥,這是收回來的銀兩。”
因為先前被追殺之事,每次來恒王府,戚九鹿就不由得擔心恒王會抓着她和姐姐逼問當初的追殺司大夫的人是誰。
故此自是能少接觸就少接觸,免得被追問識破。
隔着三步遠,她将包袱扔到岑衍懷裡,“勞煩殿下交給司... ...沈姑娘,告辭。”
說着就立馬轉身跑遠了。
岑衍看着她逃竄一般的背影,有些納悶,問元墨,“我長得有那麼兇神惡煞嗎?”
每次見到不是裝啞巴,就是避開視線當聾子。
元墨鄭重回答,“公子年輕貌美,是小的見過最俊美漂亮的男子!”
岑衍卻是皺起眉,“你能不能用點心。”
“這句話本公子聽了那麼多年,耳朵都要長繭子了。”
他對元墨的敷衍表示指指點點,而後掂了掂手中的包裹。
還挺有分量。
沉甸甸的包裹極有存在感,墜得岑衍緩緩頓住步子。
元墨也跟着停下,疑惑,“公子?”
岑衍豎起修長食指,示意他低聲,“咱數數阿清賺了多少錢。”
元墨表示自己很有道德,絕不和公子同流合污,岑衍當即輕啧一聲,“我又不偷不搶,若是少了還能再補點給她。”
說着,拉着元墨攤開手,往他手上放了一捧碎銀,吩咐,“你幫我數着點。”
然後開始扒拉裡面的銀子。
“一百四、一百六,還有一張一百的銀票... ...”
岑衍劍眉微挑,“攏共三百。”還挺能掙。
這是什麼藥,居然能這麼值錢。
他掏出自己的錢袋,準備把自己兜兒裡那些全都添進去,哪成想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喵叫。
岑衍後背微涼,他轉過身,就見司柒拎着小胖崽站在身後,不知看了多久。
女子的視線從那熟悉的包裹上劃過,看了看元墨手裡那一捧碎銀,又落在他手上的錢袋。
漂亮的眸子微眯起,司柒緩步走近,“你... ...”
“這是準備從我這裡掏點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