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年加快速度離開了宴會廳。
醉鬼不怎麼配合,一路上東倒西歪,洛斯年費了老大的勁,才把他弄回床上,擰了熱毛巾去給他擦臉。
院子裡有這麼多人,為什麼一定要讓他去?
是對蕭沉的示威,還是對他的震懾?在告誡他不要對前主人留戀嗎?
洛斯年不知道答案是什麼,也無意深究。
顧越睡着了,指尖無意識地勾着他。
僅僅是這麼一點觸碰,他眉心緊皺的紋路就松開了。
洛斯年指尖微微一顫,很快收了回來。
沒有任何停留,他收起毛巾,離開了房間。
第二天,洛斯年醒得很早。
太陽都還沒出來,僅有一點發亮的天光。
洛斯年揉了揉額頭,有些困惑。
最近好像醒得越來越早了,是錯覺嗎?
後腦勺有點輕微的疼痛,除此之外沒有什麼異常。
洛斯年沒有太在意,起身穿衣服。
一出門就看見顧越站在院子裡,管家在給他整理儀容。
聽見聲音,顧越回過頭,沖他咧嘴一笑:“起這麼早?”
晨光打在顧越身上,勾勒出一層光暈。
他顯得意氣風發,一舉一動都潇灑自在。
洛斯年垂下眼皮,很輕地嗯了一聲。
“啧,又闆着一張臉,”顧越徑直走過來,随手鉗住他的下颌,“在蕭沉那裡好像沒這麼死氣沉沉吧?”
洛斯年僵了一會兒,扯住嘴角,露出一個笑。
顧越咕哝:“也不是這樣的......”
“算了,”他倒也沒糾結,很快笑道,“反正都是我的了,鬧點小脾氣也不是不行。”
視線下移,落在洛斯年空蕩蕩的手腕。
“昨天送給你的手鍊呢?為什麼不戴?”
洛斯年:“怕弄壞。”
“弄壞了就再戴新的,”顧越挑起眉,滿臉都是張揚傲氣,“我就是要讓人知道,你是屬于我的。”
如果是從前,洛斯年可能會很心動。
可也不知怎麼,此時此刻,胸口壓着一股說不清的感覺,讓他開心不起來,好像和顧越的情緒隔了一層。
垂下眼皮,洛斯年靜靜地說:“我知道了。”
顧越眯了眯眼。
一直聒噪的人忽然沉默,帶來的壓力感遠超平常。
洛斯年沒忍住,擡眸看向他。
就見顧越唇角微勾,流露出一絲略顯冰涼的笑意。
“年年。”
顧越的右手突如其來落在後頸,燙得他一顫,緊接着是令人頭皮發麻的威壓。
洛斯年呼吸一滞,緊緊攥住袖子。
“這不是在跟你商量。”
顧越的嗓音很溫和,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強勢:“你得屬于我,完完全全屬于我,懂嗎?”
周圍像被這話抽成了真空,洛斯年胸口悶得越來越厲害,幾乎無法呼吸。
他木然地盯着鞋尖,啞聲說:“年年會乖。”
顧越這才滿意,吧唧一下親在他臉頰:“等我回來。”
洛斯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呆呆地站了一會兒,好長時間,才回到房間。
昨晚送來的那串冰藍色手鍊還在桌上,他拿起來,扣在手腕。
明明晶瑩剔透、質感極佳的手鍊,洛斯年戴在手上,隻覺沉甸甸的難受。
他抿唇,強壓下這股不适,就着最近的椅子坐下來。
院子裡其他人在外面幹活,時不時地聊天。
明明前幾天他們還有過愉快的溝通,可不知怎麼,洛斯年提不起半點興緻和他們說話。
一個上午居然過得很快,好像隻是上一秒才坐下,下一秒管家就在外面敲門,喊他吃飯了。
洛斯年恍惚間起身,過去開門。
兩人視線一對上,管家就愣住了,嘴巴張了幾秒,像是不知道要說什麼。
洛斯年:“怎麼了?”
“你臉色看着很難看......”管家沒說下去。
不需要多問,他也知道是什麼原因。
顧家是怎麼培養伶奴的,他一清二楚,也很明白這樣輾轉于幾個主人之間,洛斯年心裡會有多難受。
可也就僅限于理解了,他管不了這麼多。
想到這裡,管家歎了口氣:“放寬心吧,好日子有一天算一天,好好過吧。”
洛斯年笑笑:“我知道,謝謝您。”
他那雙漂亮的貓眼蒙着霧氣,看得人心頭一跳。
管家到底于心不忍,歎了口氣:“今天你回後院看看吧。”
洛斯年一怔。
“從小在後院長大,應該有熟悉的人在那裡,就當回去散散心吧。”管家這麼說着。
管家說得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