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站在這裡的人是洛斯年。
他從沒收到過任何人的道歉,以至于這麼一點點示好,都讓他眼眶泛紅。
“真的嗎?”洛斯年掙紮的動作軟化下來,“你沒有騙我?”
蕭沉随意地嗯了一聲:“當然,對了......”
話音未落,洛斯年整個撲進他懷裡,哭出聲來。
他抽泣着擡起一雙淚眼,滿是委屈,像受了傷鑽進懷裡尋找安慰的小動物。
可蕭沉洞若觀火,輕而易舉看到那雙眼裡的依賴、迷戀,甚至......是喜歡。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洛斯年拽着他的衣襟,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我還以為......以為你讨厭我了......”
他看起來那麼弱小、可憐,好像得不到安慰,就會傷心至死一樣。
蕭沉目光沉沉,視線緊盯住他。
下一秒,他低笑一聲。
洛斯年被他笑得有點發愣,連忙去擦臉,疑心是自己哭得太醜,才被笑話了。
但他沒能順利動作。
蕭沉突如其來握住了他的手。
不止如此,連表情都是溫柔得能夠滴出水。
“我想,我們可以見見面。”
洛斯年起先沒聽懂,淚濕的睫毛眨了眨。
蕭沉視線在他臉上遊移,心情很好似的:“就在這個花園裡,什麼人都沒有的時候。”
洛斯年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瞬間吓得魂飛魄散:“不行!”
蕭沉微微眯起眼。
洛斯年和他相處這麼久,知道這是蕭沉生氣的表現。
可這話實在太過驚世駭俗,他甚至沒有心思在意,不停地搖頭:“蕭先生,不可以的,我們不能這樣的......”
“哦?”蕭沉笑了笑,“為什麼?年年,你不願意見我嗎?”
洛斯年後頸滲出一層冷汗。
他太熟悉蕭沉此刻的表情了。
盡管帶着微笑,卻是不容拒絕的警告。
如果不聽話,就一定會受到懲罰。
發熱的大腦降溫,洛斯年像是迷迷糊糊撞進陷阱的獵物,終于發覺,他們的舉止有多麼不合适。
一瞬間,他慘白了臉。
“不行,我們不能見面,”洛斯年不住搖頭,從蕭沉懷裡撤出來,連退好幾步,“不可以的......”
蕭沉不緊不慢傾下身,嗓音有如蠱惑:“隻要不讓顧越知道,就沒什麼不可以。”
洛斯年更是駭得瞪大雙眼,轉頭就想逃。
誰知蕭沉卻在後面說:“你的意思是,我們去顧越的院子裡見面更好?”
洛斯年正要逃走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一節一節地轉過頭,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蕭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年年,乖一點,你知道的,你拒絕不了我。”
“......”
熟悉的、如影随形的壓迫感再次籠罩全身,洛斯年咽喉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收緊了,頭一陣發暈。
“明天這個時間,出來見我。”
蕭沉慢條斯理道:“别讓我失望,年年。”
緩緩地,洛斯年搖了搖頭:“不可以。”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冷意籠罩全身,根植于心底的恐懼令他不住顫抖。
可他還是堅定地拒絕了。
“不可以,蕭先生,”洛斯年眼裡還有未幹的淚意,卻并不顯得軟弱,“過了今天,我們就不該再見面了。”
蕭沉面部肌肉輕微抽動一下。
足足過了三四秒,他才開口:“為什麼?别告訴我,因為你現在屬于顧越。”
洛斯年有一瞬間的受傷。
他能感覺到蕭沉話裡的輕蔑。
可他沒有回避,而是直直地看向蕭沉的雙眼:“是的。”
“我知道,您一直瞧不上我,也并不在意我的忠心......這對您來說可有可無,但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我隻有一顆心,隻能給一個人,誰擁有我,我就給誰。”
“伶奴就是這麼活着的。”
洛斯年扯出很淡的笑意,眼尾垂着,顯出一絲無奈。
他很快收拾情緒,仰起臉說:“之前我一直以為是你不要我了,難過了很久,現在知道内情,我真的很高興......謝謝您不讨厭我。”
“但我們真的不該見面。”
“我先走了。”
洛斯年說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要将他的面孔永遠镌刻在腦海中。
而後擦幹眼淚,轉身離開。
蕭沉在他說出“是的”兩個字開始,就已經冷下臉,始終沒有任何表情。
等他走遠,才冷冷地擠出幾個字:“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