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他黯然一笑:“我什麼也不會,就算離開這裡,又能做些什麼呢?”
“其實我要的不多,隻想要一個确定的、安穩的生活。”
洛斯年坦然看着流英:“我知道,你和我很不一樣,現在這樣的生活在你眼裡也是低賤到看不上眼,但這是我最熟悉的。”
“如果你需要幫忙,我會助你一臂之力,至于我.....還是留在這裡吧。”
流英看了他一會兒,忽地聳肩:“那就再見吧。”
說着,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洛斯年感到胸口有點發悶。
生活的另一種選擇穿堂而過,那麼短暫,又消逝在雲端。
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告訴自己,不要回頭。
那僅僅是一個不可能發生的夢而已。
——
洛斯年到達顧妄書住處的時候,已經快要中午了。
還沒進去,就聽見裡面有聲音。
“這條鍊子在你手上嚴絲合縫,還說不是你的?”院裡侍衛厲聲呵斥,“好大的膽子!”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緊跟着砰砰幾記磕頭聲,被審問的人嗚咽起來:“能戴上這條鍊子的人不止我一個,很多人都能戴,況且我一個粗奴,怎麼買得起這麼貴重的手鍊……真的不是我……”
洛斯年不由得停住腳步,朝着院子裡看去。
院裡烏泱泱地跪了一片人,顧妄書坐在正中間,支着腦袋把玩着什麼,神色淡淡。
忽然,他掀起眼皮。
沒有情緒的視線向外,正撞上洛斯年的雙眼。
洛斯年懵懵地站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顧妄書忽然間擡起手。
越過無數人,手指尖對準了洛斯年。
“你,過來。”
這句話聲音并不大,卻如同萬鈞雷霆。
洛斯年從頭到腳地僵硬了。
他一點一點地走進了院子,走到了顧妄書跟前。
也就看清楚,對方手中拿着的是一串手鍊,冰藍珠子泛着幽光。
洛斯年臉色一變,趕緊去摸手腕。
不摸還好,一摸,他的心都涼了。
腕間空空蕩蕩,顧越送給他的那條手鍊丢了。
昨晚吵得太厲害,不光顧越沒發現,連他自己也沒發現。
顧妄書沒看他,對着地上的粗奴說:“正好,這裡有人,你讓他試給你看,是不是誰都能戴?”
洛斯年心髒猛地往下墜,不由擡起頭:“大少爺……”
“麻煩你配合一下,”顧妄書難得的和顔悅色,“院裡人沒規矩,讓你見笑了。”
洛斯年呆呆地看向旁邊跪着的人。
對方已經哭得不成樣,不住求饒。
顧妄書皺眉,收起笑意:“昨天隻有你不在院子裡,現場這條手鍊又剛剛好合尺寸,難道世上有這麼多巧合?”
“我不知道,大少爺,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顧妄書冷笑,“偷醫務室東西的時候,怎麼不說不知道了?”
第二道雷當空劈下。
洛斯年不可置信,腦子裡嗡嗡作響。
醫務室......
顧妄書知道有人去過醫務室!
顧妄書一擡手,将手裡的鍊子丢了出去,正正好好落在洛斯年眼前。
“這個品牌的手鍊都是定制,難道這麼巧,還有其他人符合這個手圍?”顧妄書支着腦袋,涼涼地勾起嘴角,“行,就讓所有人都試給你看,讓你徹底死心。”
說完,目光重新籠罩在洛斯年身上,口吻和煦:“年年,你試給他看吧。”
冰藍色的、做工精細的手鍊躺在地上,如同一張催命符。
洛斯年眼前一陣黑一陣白,說不出話。
也許是猶豫了太久,顧妄書發話:“你很為難嗎?”
“沒、沒有……”
他被催促着撿起了那條手鍊。
冰藍色的珠子晃得厲害,洛斯年恍惚了好一會兒,才發覺是自己的手在抖。
哒哒,哒哒。
顧妄書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面,節奏輕快,隐隐透着一股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