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越和蕭沉把他當做賭注,争來奪去,這是一回事。
而他私下和蕭沉會面,甚至藏在同一個櫃子裡,形迹可疑,這又是另一回事。
顧妄書那雙冷淡的雙眸照着他,像能看透所有僞裝。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洛斯年一點一點伸出手。
即将戴上手鍊的一刻,他忽然手一松,手鍊掉在地上。
在他期待萬分的視線下,那手鍊居然連一個角都沒崩出來,安安穩穩滾到顧妄書跟前。
“我、我......”洛斯年自己都覺得自己形迹可疑,滿頭冒汗地嗫嚅,“我沒拿穩......”
顧妄書撐着下颌,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你——”
千鈞一發之際,外面有人打斷他:“大少爺,東西找到了!”
管家匆匆進來,捧着一樣東西,畢恭畢敬遞到顧妄書面前。
也不知那是樣什麼東西,顧妄書居然不再追究,轉而看向管家。
洛斯年趕緊撿起手鍊,把上面的灰擦幹淨,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希望等會兒顧妄書不要再記起來了。
隻聽管家說:“您要的監控錄像找到了。”
啪嗒。
手鍊第二次掉在地上。
顧妄書瞥過他一眼,淡淡道:“放屋裡吧。”
管家應了一聲,将黑盒子放進主屋,洛斯年眼珠像被黏住了一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看。
直到顧妄書敲了下桌面:“在看什麼?”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洛斯年卻隻覺膽寒。
完了。
要被發現了。
這念頭剛一冒出來,顧妄書忽然揮了揮手,示意衆人退下,像是對追查嫌疑人這件事沒了興趣。
洛斯年擡頭一看,對方支着腦袋,眉眼之間俨然有些倦怠,不禁松了口氣。
也是,這麼一點小事,大少爺不會追究很久的。
果然,顧妄書起身,往屋裡走。
走了兩步,又扭頭看他:“愣着幹嘛?”
“?”
洛斯年呆呆地看着他進了堂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隻見顧妄書擺出棋盤,扭過頭:“過來下棋。”
洛斯年趕忙進去,一顆心徹底放下了。
看來是真的不追究了。
眉眼一松,就抿唇笑起來:“我不太會,您不要怪我。”
顧妄書并不多話,徑直落子。
熟悉的領域給了洛斯年一些安全感,他捏着白子,推到棋盤上。
很快,堂屋裡隻剩清脆的落子聲。
比起顧越或是蕭沉,顧妄書的棋藝精湛許多,目的明确,局勢很快鮮明。
黑龍鋒芒顯現,頻頻突襲,令白子首尾難顧。
長考的間隙,顧妄書擡頭,卻并沒有從洛斯年臉上看到一絲急躁。
而是出乎意料的從容沉靜。
明明是個身份卑微的伶奴,還時常滿臉惶恐,除了掉眼淚,就隻會去求男人的寵愛和庇護。
這樣一個人,下棋倒是很有章法。
這是顧妄書沒想到的。
不過,意外歸意外,水平是水平。
顧妄書可沒打算輸。
現在黑龍已成氣候,很快就可以封死棋局,他隻需要打亂洛斯年的步調就好。
到底是個伶奴,就算會下一些棋,水平也不會太高。
顧妄書沒把他放在眼裡。
誰知下一步,就見洛斯年翹起嘴角,輕輕地笑了。
顧妄書心中一跳。
突如其來的,局勢逆轉。
洛斯年極其擅長埋藏伏子,此時白龍昂首引動,千軍萬馬随之浮現,迅速吃掉黑龍大片領地。
顧妄書起初還有些漫不經心,到後來傾身緊盯棋盤,已經是如臨大敵。
黑白纏鬥越久,他越覺得吃力。
深思熟慮的走棋剛剛落下,對手一秒就給出對應,出乎意料,又充滿靈氣。
這絕不是什麼俗手!
最後十步,顧妄書捏子懸在棋盤上方,想了又想,最終長歎一口氣:“我輸了。”
洛斯年臉上沒有半點驚訝,興奮之外又有些恐懼,小聲說:“大少爺讓棋太多,我才會赢的。”
顧妄書:“......”
洛斯年聽他不說話,更加不安,放下棋子道:“不然,我還是先回去吧......”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