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雨天,氣壓太低,蕭沉胸口悶得難受。
他想起,當年說這話時,洛斯年哭得滿臉是淚,然後就撲在他懷裡,軟綿綿地求他别再說了。
但現在......
洛斯年好像不會再抱他了。
胸口悶得越發厲害,蕭沉失神道:“我不會再這樣說你了。”
說完,他像是取得進步後,想要從主人那裡得到肯定的家犬,眼巴巴地擡起眼。
可是洛斯年臉上的表情卻讓他害怕。
“夠了,蕭沉,”洛斯年困惑又陌生地看着他,不住搖頭後退,“你說你來這裡隻是為了公事,現在這樣又算是什麼?”
“我弄不清楚你在想什麼,從來也沒弄清楚過,如果早一點可以猜透,當初就不會.......”
說到這裡,洛斯年哽了一下。
他竭力平複心情,疲倦地吐出一口氣:“我真的不想再玩這個猜來猜去的遊戲了。”
“那就不用猜。”
蕭沉緊盯着他,洛斯年後退幾步,他就上前幾步,即便保持着一定距離,也不容許對方就這樣逃走。
“你想知道,我就全都告訴你,好不好?”
他表情有一絲異樣,洛斯年後背發寒,禁不住退得更多,直至後背抵住牆。
“這一年來,我一直在找你,我總是記得那一天,你不惜沖進火場都要從我身邊逃走。”
“原來你這麼恨我,恨我恨到,要親手把我推進火堆裡。”
“我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我從一開始就不該把你讓出去,我應該把你困在那個小小的院子裡,一夜又一夜,讓你永遠也下不來床......”
這話越說越過火,洛斯年再也受不了,側身想要逃開,可手指剛剛觸及冰冷雨滴,身後就是一陣大力。
他被強行拽了回去。
連綿不絕的雨,像怎麼也逃不出去的牢籠。
他又被困住了。
蕭沉野獸一般的眼睛籠罩了他。
那雙眼裡沒有半點理智。
“你從一開始就屬于我,隻是中間出了差錯,我再把你搶回來而已,有什麼不對?就算手段激烈了點,你也不應該怪我。”
蕭沉将按着他的肩膀,力道極大,不容逃離。
“我們重來一次好嗎?重新再來一遍,把所有錯誤的事情都修正。”
“這一次,我一定不會松手了,絕對不會。”
洛斯年止不住地發抖,過度急促的呼吸下,他眼前一陣黑一陣白。
假的,都是假的。
基金會是假的,獎學金是假的......什麼衣冠楚楚、冠冕堂皇,都是假的。
他會被抓走,抓回那個永遠也看不見希望的宅院,隻能靠着哀求和眼淚過活。
極度恐懼之際,蕭沉的吻落了下來。
帶着強烈占有欲的吻,宣告着主人不死不休的意志。
洛斯年再也承受不住,用力地掙紮,可是蕭沉抱他抱得很緊,根本掙不開,他隻好去咬蕭沉的唇舌,血腥味一下子彌漫開來。
可即便這樣,蕭沉仍不肯松手,直到洛斯年渾身發軟,再也無力掙紮。
蕭沉抱着洛斯年。
那個柔軟發抖的身軀在他懷裡,一下子填補了心髒某個空虛的地方。
他埋頭在洛斯年發絲之間,深深吸氣,好像要把一年來的錯過全都補上。
他知道洛斯年在哭,可是失而複得的滋味太美妙了,他沒辦法控制自己。
蕭沉原本的計劃中,他應該循序漸進,一點點撬開洛斯年的心門,讓洛斯年慢慢接受他。
他沒想到自己會這麼沖動,讓計劃全盤作廢。
可此刻抱着洛斯年,他一點也不後悔,反倒覺得,其實一見面就該把人直接抱走。
直到他低下頭,才發現不好。
洛斯年含着淚的雙眼焦距散開,臉色慘白,呼吸微弱,淩亂發絲烘在頰邊,脆弱得好像在用力一點就會碎掉。
“年年,年年!”蕭沉慌忙松了力道,但洛斯年沒有任何反應,吓得他晃了晃懷裡的人。
好一會兒,洛斯年瞳孔終于有了一點光澤。
但那光澤太淡,淡得照不出任何人。
蕭沉心髒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一陣發慌。
洛斯年看着他,好一會兒,微弱地啟唇:“我要怎麼做,你才能放過我?”
“如果是火場那天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不該推你,讓你置身危險。”
說着,眼淚滑落下來。
“但你可不可以放過我。”
蕭沉不知所措。
他見過洛斯年的很多面,可從來沒有哪一面像現在這樣,脆弱可憐、黯淡無光,好像随時都會消失在空氣中。
他不知道要怎麼辦,下意識地又摟住洛斯年,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不放,我不放......不要再從我身邊離開......”
因為抱得太緊,洛斯年絕望的嗓音就這樣紮進耳中。
“我沒有地方可去,不要再毀掉我的生活了,好不好?”
“求你給我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