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年皺眉:“你又在玩什麼花樣?”
“你沒看新聞嗎?”蕭沉苦笑,“我搞砸了一件大事,現在,皇儲正勃然大怒,四處找我的下落呢。”
洛斯年半信半疑,當着他的面打開手機,居然真的找到了關于蕭沉的新聞。
具體事件倒是沒有寫得特别詳細,但也确實說了,皇儲和蕭沉意見不合,兩人在議政廳大吵一架後,蕭沉憤然離席。
洛斯年有點懵:“可是為什麼找我?”
“我的住處被人看管了,去任何一個盟友家裡,都會被盤查......”蕭沉低着頭,很可憐地說,“隻有你這裡不會被發現。”
“可......”
“現在是寒假,整個宿舍樓不會有别人,沒人會發現我們在一起。”
這太離譜了!
洛斯年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可緊接着,蕭沉以一種前所未見、令人毛骨悚然的卑微态度,低聲下氣地懇求。
“幫幫我,好不好?”
洛斯年:“......”
裝着馄饨的塑料袋勒着他的手指,像在催促他,趕緊做一個決定。
洛斯年應該拒絕的。
可這個哀求的方式,讓他難以克制地想到了他自己。
每一次,當他沒有任何辦法,沒有任何力量解決困境的時候,就會用這種近乎絕望的方式去懇求他人。
不是那麼容易開口的,因為猜都猜得到會被拒絕。
隻能夠去賭,賭自己的姿态夠低,哀求時仰起的淚眼夠好看,賭被懇求的人會為此心動。
洛斯年狼狽地偏過頭,打斷這些不太光彩的回憶。
蕭沉眼底希冀的光一點點微弱下去,變得黯淡。
即使如此,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問:“如果你有任何的不開心,就把我趕走......這樣可以嗎?”
“夠了,”洛斯年深吸一口氣,“别說了,上來吧。”
蕭沉眼睛立刻亮了,大步跟上來。
在洛斯年看不見的角度,他臉上的卑微一掃而空,雙眼冒着獵食者般的精光,直勾勾地盯着身前的人。
洛斯年并不知道,正努力壓着心底的難受。
看着蕭沉低聲下氣,他忍不住地想,當初自己在求人的時候,也這麼可憐嗎?
理智上,他知道,蕭沉比他強大太多,不需要他的同情,甚至是讓他留下心理陰影的罪魁禍首之一。
他沒必要,也不該對蕭沉心軟。
可他沒辦法複刻蕭沉的做法,同樣兇惡地對待對方。
進了寝室,洛斯年埋頭往書桌走。
蕭沉則是迅速掃視四周,以一種極具侵略性的目光,打量着這個容納洛斯年的空間。
老實說,帝都大學作為頂級學府之一,基礎設施并不差。
四人間,上床下桌,還有獨立衛浴。
對學生而言已經是極好的條件了。
但蕭沉高大的身軀往房間裡一站,燈光瞬間黯淡,整個房間都顯得逼仄起來。
蕭沉皺眉:“這屋子這麼小?”
“已經很寬敞了,”洛斯年抿唇,“你不習慣的話,還是去别的地方吧。”
蕭沉不說話了。
其實他不是嫌棄這裡,隻是覺得,洛斯年從前一直住在顧家,吃穿用度樣樣金貴,現在卻得擠在這個鴿子籠裡......
但他直覺,這話不能說,洛斯年一定會生氣。
于是沉默地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洛斯年拎着手裡唯一一份馄饨,猶豫了一會兒,放在蕭沉面前。
然後從櫃子裡翻出點面包,當做午飯。
蕭沉眉心皺得更緊了:“你就吃這個?”
“随便吃點,我還不餓,”洛斯年其實是不想和他聊太多,坐到電腦前,敷衍道,“我要工作了,你自便吧。”
洛斯年果然認認真真地盯着電腦,頭也不擡一下。
直到房門砰的一聲關上,蕭沉出去,洛斯年緊繃的肩膀才松了下來。
收留蕭沉,就得和他大眼瞪小眼地共處一室。
現在冷靜下來,洛斯年覺得自己簡直是昏了頭,這麼離譜的要求都能答應。
他壓根不知道該用什麼态度來相處。
幸好蕭沉也不滿意這裡,很快走了。
不然這一個寒假,都不知道要怎麼過才好。
洛斯年也就慶幸了一小會兒。
大概一個小時,門外有人敲門。
門開,蕭沉拎着兩個塑料袋,盯着洛斯年的眼睛說:“牛肉飯,吃不吃?”
洛斯年意外道:“可是學校食堂關門了,你從哪裡......”
“我搜了下,外面商業街上還有,”蕭沉沒提自己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輕描淡寫地說,“你不是說你喜歡吃這個嗎?”
洛斯年:“......”
洛斯年接過牛肉飯,好一會兒,讷讷說了聲謝謝。
等打開塑料袋,裡面不是光秃秃的牛肉飯,而是完整的套餐,含有一份蔬菜、一份水果,還有一份農大酸奶。
洛斯年要趕走蕭沉的決心,很輕易就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