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越做了個夢。
夢裡,是他第一次見到洛斯年場景。
漂亮少年坐在蕭沉身邊,臉上還有被轉送後的不情願,隻是那雙眼睛還很清澈,像隻初生的羊犢,對将要到來的厄運一無所知。
顧越也不知怎麼,起了逗弄的心思。
笑眯眯地對着他做口型:“你、完、蛋、啦。”
洛斯年果然吓壞了,咬着筷子,驚疑不定地盯着他看。
顧越止不住地樂,覺得這人真好玩。
畫面一轉,是大火焚燒後的牢房。
一具焦屍躺在地上。
救火時用的高壓水槍,那具高度碳化的屍體被沖碎了,分崩離析。
畫面又一轉。
洛斯年滿臉淚痕地哭訴:“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連一具全屍都不能留給我?”
顧越呼吸急促起來。
可他像被夢魇住了,有片刻清醒的意識,又很快被更多的記憶碎片淹沒。
混亂煎熬的睡眠持續了很久,直到房間裡響起震耳欲聾的鈴聲。
鈴聲響到第三遍,顧越終于睜開眼。
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剛才隻是夢而已。
他呆呆盯着虛空,好一會兒,自嘲地笑笑,接起了那通電話。
“哥。”
“昨天為什麼又丢下高野晟,自己走了?”顧妄書缺乏情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他很喜歡你,你不該這樣對他。”
剛剛睡醒,大腦還有點遲鈍。
顧越花了點時間,才想起昨晚的事,懶洋洋道:“想走就走了,有什麼不行?”
顧妄書:“......”
“說了很多次,高野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顧越靠在床頭,态度散漫,“對着這臉演戲,難度太大。”
電話那頭陷入久久的沉默。
顧越啧了一聲,起身去洗手間:“知道了,顧家站錯隊,需要尋找新的助力......這話你說了八百遍,我又沒說不演。”
顧妄書卻冷不丁地開了口:“你是不是還沒忘記。”
有好幾秒,兩人之間隻有電波沙沙的聲音。
顧越沉默了一會兒,若無其事地笑笑:“忘記?我有什麼可忘記的?”
“那枚戒指究竟有什麼含義?”顧妄書沉聲發問。
顧越無聲攥緊了拳頭,大拇指摩挲着無名指根部的冰冷戒圈。
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站在洗手池邊,挂斷了電話。
鏡子照出一張憔悴的面孔。
黑眼圈,紅血絲,太久沒有打理冒出的胡茬。
要是洛斯年看見這麼醜的他,應該會很嫌棄吧?
顧越拿出剃須刀,對着鏡子仔細打理。
整個護理過程很繁瑣,包括好幾種含有抗衰效果的精華和乳液。
一番折騰下來,他又容光煥發,像是馬上要出門去拍時尚雜志。
顧越這才心滿意足。
他略有些得意地想,等到很多年以後,他們再見面,他也還是帥老頭一個,絕對的魅力不減。
隻不過......
洛斯年肯定還是那麼年輕,還會看得上他嗎?
顧越有些心虛,想來想去,又給自己加了個抗衰面膜。
——
洛斯年一個午覺睡醒,屋裡安靜得異常。
蕭沉不會已經走了吧?
想來也是,蕭沉自尊心極強,以前他卑躬屈膝地請求,想要叫蕭沉一聲主人,對方都不願意,覺得不配。
剛才他說了那麼多傷人的話,按照蕭沉的性格,不生氣才奇怪。
走得好啊。
洛斯年伸了個懶腰,渾身輕松地迎接屬于自己的寒假。
懶腰伸到一半,就聽見下鋪有輪子咕噜噜轉動的聲音。
緊接着,蕭沉從滑輪椅上擡起頭,對着他笑了笑:“醒了?”
洛斯年:“......”
奇怪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他放下胳膊,幹巴巴地嗯了一聲,又忍不住去看蕭沉。
這樣都不生氣?
蕭沉捧着一本書也不知看了多久,反手看表,淡聲道:“四點了,等一會兒要不要出去吃飯?”
洛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