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
“救命!開門!放我們出去!”
“别碰我!滾開!”
哭喊聲、咒罵聲、歇斯底裡的推撞聲徹底失控。人群像被沸水澆灌的蟻穴,瘋狂地、毫無方向地在黑暗中沖撞、踐踏。
有人被絆倒,發出沉悶的倒地聲和絕望的嗚咽,旋即被更多的腳步淹沒。
江谕瞳孔驟然收縮。那黑霧吞噬活人并将其瞬間凝固成雕塑的過程快得超乎想象,帶着一種絕對冰冷、非人、漠視一切的規則感。
他的身體終于離開了那根倚靠的柱子,不再是懶散的姿态,而是微微繃緊,像一頭在黑暗中瞬間警覺起來的豹子。一隻手依舊牢牢攥着妹妹姜清呓的手腕,把她死死地固定在緊貼着自己的位置。
冰冷的惡意如同潮水,帶着刺骨的寒意,無聲無息卻又迅猛地湧來,目标明确地撲向江玥的腳踝。那粘稠的黑暗仿佛擁有生命,帶着貪婪的吞噬欲望。
“哥。”姜清呓的聲音瞬間拔高,充滿了瀕死的絕望。
她感覺到那徹骨的寒冷瞬間包裹了自己的小腿,仿佛無數細小的冰針紮進皮膚,直透骨髓。身體的本能讓她想尖叫着跳開,但極度的恐懼又讓她雙腿發軟,動彈不得。
就在那黑霧即将纏繞上她膝蓋的刹那,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她向後一拽!
是江谕。
他甚至沒有低頭去看,那隻緊握着妹妹手腕的手爆發出與外表完全不符的力量和速度,純粹是千鈞一發的本能反應。
姜清呓整個人被這股力量帶得踉跄着撞在他堅實的後背上,險之又險地脫離了黑霧剛剛觸及的範圍。那冰冷的觸感擦着她的褲腿掠過,留下一片刺骨的麻癢。
江谕用自己的身體,結結實實地擋在了妹妹和那湧動的、擇人而噬的黑暗之間。
姜清呓驚魂未定,整個人篩糠似的抖着,雙手死死攥住了江谕後背的衣服,像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冰冷的恐懼感還殘留在腿上,讓她牙齒都在打顫,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那…那是什麼?!它…它剛才差點…”
她語無倫次,巨大的驚吓讓思維都一片混亂。
江谕微微側過頭,目光飛快地掃過剛才姜清呓站立的地面。那詭異的黑霧像有生命般蠕動了一下,似乎在為失去獵物而“困惑”,随即調轉方向,繼續貪婪地撲向附近另一個因推擠而跌倒、正驚恐地在地上爬行的中年女人。
女人絕望的哭嚎瞬間被掐斷,凝固成一個徒勞伸手向前抓撓的灰暗雕塑。
整個過程快到令人心膽俱裂。
江谕收回目光,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嘴角習慣性地向下撇了撇,帶着一種“真麻煩”的無奈,仿佛剛剛躲開的不是索命的鬼霧,而是地鐵上擠過來的一個醉漢。
他甚至擡手,有些随意地揉了揉剛才被姜清呓掐疼的胳膊。
“啧,”他開口,那懶洋洋的、帶着點鼻音的調子在周遭一片絕望哭喊的背景音裡顯得格外突兀,“誰知道呢?就當是加班費沒給夠的報應吧。”
姜清呓被他這完全不合時宜的“淡定”驚得忘了害怕,剛想說什麼,眼前令人窒息的黑暗卻猛地一顫。
不是光。
是血。
刺目的、粘稠的、仿佛剛剛從巨大傷口裡噴湧而出的猩紅液體,毫無征兆地撕裂了濃墨般的黑暗,在車廂前方冰冷的金屬内壁上憑空浮現。
那血液違背重力地蜿蜒流淌,迅速勾勒出一行巨大、猙獰、筆畫扭曲如垂死掙紮者抓痕的字體:
【歡迎加入生存遊戲】
字迹未幹,更多的血珠從筆畫邊緣滲出、滾落,在下方彙聚成更粗重、更不容置疑的第二行:
【此副本的規則隻有一條:活下去】
每一個血淋淋的字都像一顆冰冷的子彈,狠狠鑿進所有幸存者的視網膜和心髒深處,将混亂的尖叫和哭喊都短暫地壓了下去,隻剩下粗重絕望的喘息。
死寂中,一聲清晰、甚至帶着點輕佻的口哨聲響起。
是江谕。
他微微歪着頭,打量着那兩行仿佛在獰笑的血字,臉上那點散漫的睡意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玩味的探究。
他甚至還吹了個口哨,那聲音在死寂的車廂裡顯得異常刺耳。
“嚯,”他挑了挑眉,嘴角向上扯出一個近乎于笑的弧度,眼神裡卻沒什麼溫度,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審視,“帶薪休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