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斯言被他笑得發慌,不自在地蜷縮在地鋪的一角老神望天。等深夜降臨後,他原本保持警惕的神經卻意外松懈下來。
終于睡了一宿安穩覺,當周圍的氣溫猛然升高後,白斯言從夢裡驚醒。
他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卻發現身邊早已沒了其他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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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封?”
“蘭斯?”
白斯言的聲音在寂靜中突兀響起,他敏銳地察覺到異常,營房内實在太安靜了,安靜得像是無人存在。
可人去哪裡了呢?
白斯言屏息凝神,耳尖微動,在确定無人應答後翻身坐起,他警惕地捏着從不離身的手術刀放輕腳步走出營房。
營房外的訓練場上鋪滿灰褐色砂石,有幾個佝偻的身影在龜裂地面上緩慢挪動。他們毫不理會陌生人,隻時不時用幹枯的手指扣挖着鑽進地裡的地蟲。
這些人毫無交流能力…白斯言小心地繞過幾人,猶豫着是否要再向外拓展。
可還沒邁出步,就被身後人熱情的叫住。
“白醫生,您醒啦?”
昨天還對beta嗤之以鼻的麻子臉像是變了一人,他谄媚的躬身問好,在臉上堆出油膩的笑容,“您快來這邊坐!”
這人态度的轉變讓白斯言很是驚奇,他指尖滑動将刀片藏進袖口,嘴角揚起恰到好處的弧度,問道:“其他人去哪了?”
裝模作樣問什麼其他人…
麻子臉在心裡啐了一口,暗罵到這小白臉果然離不開他男人。
可他面上卻擠出更殷勤的笑意,甚至刻意捏着嗓子柔聲說:“淩隊長他帶人去狩獵了,再沒有吃的…”
他故意拖長音調,混濁的眼珠打着轉瞟過白斯言的表情,“再沒有吃的,就又得餓死幾個兄弟…”
“哦。”得了回答的白斯言轉身就走。
麻子臉愣住,按劇本這小白臉不是應該心軟的追問詳情嗎,怎麼會如此輕易就放過?
可他還有事要“求”這beta去做,絕不能輕易讓人走掉…
回想起昨晚偷聽到的談話,麻子臉心下發狠,他必須得從這beta身上摳出一把淩封口中的神藥。
“等等!”焦躁搓手的男人猛地竄向前,彎曲的雙手就快要抓住白斯言的手腕。
一直提防着他的白斯言不動聲色的避開,他捏緊手中的刀片,溫潤的嗓子裡像是摻了細碎的冰碴:“你還有事?”
“我…我就是突然想起來…”
“是蘭斯!蘭斯沒一起去狩獵,他好像和人一起去隧道那頭搬雷昂獸了!”麻子臉能看出白斯言和蘭斯的熟稔,于是他結結巴巴的改口。
“哦。”白斯言回答依舊,他眼裡滑過一絲不耐煩,如果這人再糾纏下去,他不介意用手中的手術刀給他一個教訓。
隻是不知,這有賊心沒賊膽的東西到底想幹什麼…
“白醫師你醒了?”陰影裡緩慢轉出的人影打斷了這場對峙。
來人身上沾滿紅色沙土,從遠處帶過來的焦糊味很好地隐藏了他的敵意。
白斯言不悅地朝人看去,随即冷臉貼在一堵矮牆前不動,“好久不見,練隊長。”
被稱為練隊長的男人點點頭,那身土腥味信息素在人走過來前就已經繞着白斯言轉了三圈。
當他探到白斯言捏緊得刀片時,精神力猛地一滞,下一瞬間就乖順地縮回後頸的腺體内。
“是好久不見,還記得你上次的治療十分有效。”練闊随口找了個話題,用眼神警告麻子臉快滾。
等兩人身邊被騰空後,一直融洽寒暄的氣氛頃刻間土崩瓦解。
“你和淩封很有緣分,那天他說有東西墜落時,誰都沒想到會是你。”在無聲對峙之後,練闊頗有誠意的先退開一步。
他擡手将一直提着的獸肉遞給白斯言,憨厚的臉上擺出善意的表情。
白斯言笑着擺擺手并未接過,他裝作苦惱地笑出聲,“是挺有緣,差點一起死在風暴裡。”
說起死亡,這在死星上再常見不過,可要說真正令人驚奇的其實是兩個人都還活着…
起初練闊并不相信淩封的胡話,為求證他特地在半夜帶蘭斯去看了一趟白斯言墜落的地點。
在咬牙從漩渦隧道穿越回來之後,他一直沒放下的心,再一次被緊緊揪起。
“淩封可能沒想那麼多,可從紅星球墜落到死星,遠遠不是一隻雷昂獸就能庇佑的。”練闊摩挲着掌心粗糙的槍繭意有所指。
“更可況是肉身穿越黑風隧道,我從未聽過哪個beta有如此壯舉。”
“這地方除了我,你還能找到其他beta?”白斯言低笑出聲,他灰藍色的眼睛盯在練闊身上,周身迸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身經百戰的練隊長喉嚨滾動,像是被言語噎住,他回想起前晚探查過的那片焦土,明智的沒有繼續這個危險的話題。
“你也覺得淩封的狀态不對吧?”察覺人讓步的白斯言卻又逼近,他輕聲在練闊耳邊問道。
“你不需要對我過多關注。如果你很閑,那不如去看着點淩封。”
“他一定和你說過什麼靈丹妙藥。勸你别太期待,連我都不知道藥效和副作用到底是什麼。”白斯言眨着眼睛,像是在講一個幼稚的玩笑。
在幾天的相處中,白斯言能明顯感覺到淩封的亢奮,不光是戰鬥時過于興奮,相處中也更加易怒暴躁。
這并不是好兆頭…
如果不是他馬上瀕臨狂暴,那就隻能是那支藥劑出了問題。可直到現在,白斯言也做不出任何關于藥理的判斷。
“謝謝,我會注意的,隻是我還有另一個問題。”
練闊不自覺退後半步,他看着眼前明明在笑,可目光卻像是要将他解剖一樣的beta,堅決地問道:“白醫師,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呢?”
為了什麼?
白斯言眨巴着眼睛表現得越發純良,“如果我說,我是為了淩封而來呢?”
不光是為淩封而來,幾天後也會将他帶走…
當那針藥劑紮進淩封的腺體後,兩個人的命運就被連在了一起。
無論如何,白斯言都不會放棄這個絕佳的實驗體。
他甚至有種模糊的預感,老師多年來不斷探索的方案會在自己手上一一被複現。
“你…”
大吃一驚的練闊剛想出聲,一陣嘈雜的呐喊就朝營地襲來。
“快出來幫忙啊!淩隊長他們狩獵歸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