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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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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鬼影環伺,殺機重重。謝謹言拉着石維敬,一步步,退上落葉層疊的石階。

他幾乎可以想象出大門打開,内中火焰焚天的景象,可是眼前森森鬼影更加可怖,他們不得不退。

直至,退無可退。

眼見一隻大膽的手從旁探過來,抓住石維敬。謝謹言下意識把石維敬攬在身後,随即狠命踢向那條意圖不軌的手臂。用力過猛,右膝猝然銳痛。他喊不出聲音,踉跄退後,冷不防撞過鏽蝕銅環,朱漆簌簌剝落,木門緩緩開啟。

烈焰劈頭蓋臉,俯沖而來。謝謹言僵硬地閉上眼睛。

沈自鈞握刀的手在戰栗,火焰吞沒天地,他已記起當初發生了何事。

那孩子的确背叛了他。

早在庭院深深處,就已經生出異心。否則,為何任自己百般哄勸,那孩子卻始終不肯說出自己的姓名?

名字,是區分靈魂的信标。縱然形貌無定,隻要記得名字,就可以越過迷霧千重,溯洄往昔。

那時他已隐存預感,與兇魂一戰,恐怕難以全身而退,卻不肯甘心錯失那泓清泉。因此每每夢中談笑,都有意無意地探問孩子名姓。

可是那孩子也是倔強,任他軟硬兼施,就是不肯松口。到最後,反而是他在一聲聲“大哥哥”的清脆呼喚中,敗下陣來。

一切早有預兆。

可恨自己沉溺其中,不願自拔,甚至想當然地以為,在一切塵埃落定後,還能回來,依舊當他的“大哥哥”。

哪裡還能回來呢?

當日一戰,清晰在腦海重現。夢狩耗盡靈力,将兇魂逼至群山中一處絕地,危崖矗立,淵薮下盡燃紅蓮業火,暫隔樹藤,封堵出路。

隻要斬殺兇魂,滌蕩邪祟,盤踞歸墟的陰霾就可以一掃而空。樹藤退卻,荼津靜谧,他依舊做回清正朗逸的夢狩,從容端方。

到那時,就可以長長久久地,教他寫字,教他詩詞,與他做先前想做而無人可伴的事。

當日的心情,依舊清晰,不曾褪色半分。

夢狩握緊手中的刀,用最後的力氣催發火焰。火舌打着旋,裹着磅礴熱浪,向困在山巅的那抹影子吞吃而去。

火光映紅了半個山梁,就在那時,他看到一個瘦小的影子,從山崖上墜落。

雖然是墜落,但孩子張開雙臂,面朝火焰,俨然一副回護的架勢。

那姿勢,像極了荼津畔,謝謹言護在另一個自己身前的模樣。

也像極了,他護住石維敬的樣子。

那副模樣,深深刻印在腦海,揮之不去。每一次回想,都令心頭酸澀惱恨。

當日,他是揮刀了的,帶着沛然殺意。稚子身弱,絕無可能在刀下留存片息。而今日,他揮刀時心頭怔然一痛,正是短暫停頓,留存下收束靈氣、回轉刀刃的生機。

倘若不管不顧貿然揮刀,眼前之人,也會如當年一般,在刀鋒下灰飛煙滅吧?

沈自鈞靜默,将謝謹言扶起來,随即收回石維敬的另外一半魂魄。圍攏而來的遊魂虎視眈眈,卻懾于他手中夢刀,不敢近前。

山間靜谧猶如死地,沈自鈞斜睨那群黑影,唇角浮現一絲狠戾:“正好,借你們力量一用。”

這是謝謹言第一見夢狩吞噬遊魂,記憶尤深。面前俊朗的青年陡然收起溫善一面,露出猙獰惡相,數以千計的魂魄被他周身散發的威壓所制,卷入靈氣洶湧的漩渦中。

氣勢堪比鲸吞浮藻。

裂分的兩半魂魄在張狂的靈氣中漸漸閃爍出暖金色澤,重疊在一起。沈自鈞冷聲命令他:“扇子打開!”

謝謹言依言,折扇上喻宛宛的魂魄緩緩顯現。她似乎明白沈自鈞的意思,與他略一對視,就徑直往石維敬泛着光暈的魂魄上一撲。

刹那間,金芒耀眼,半魂彙聚,石維敬的身影終于清晰。

送走石維敬,沈自鈞才不情不願地轉過身,對謝謹言說:“剛才有沒有傷到?”

若是被夢刀所傷而未及時療愈,出了夢境,再恢複不了。謝謹言懂得他的意思,卻退後一步,反問:“為什麼梁毓聲沒事?”

這個問題先前他問過,當時學生在場,沈自鈞不好言明,後來心思煩亂,也沒有找到時機開口。此時再逢此事,正好要一個解釋。

沈自鈞再問:“有沒有傷到?”

“她也拿過刀,但是她沒事。”謝謹言重複。他好像與沈自鈞較上了勁,對方不回答,他就不肯靠近。

沈自鈞猛地跨到他面前,攥住他的衣襟:“謝謹言!”

“回答我。”

兩人的目光對視,一個冷厲,一個寒涼,俱是不甘示弱。

目光順着下颌滑落至肩頸,沈自鈞瞥見一抹赤紅,瞳仁驟然緊縮。

衣領被扯歪,露出鎖骨上緣,在那裡,明豔的霞色蔓延開去,隆起一片疤痕。猶如積雪上傾倒的炭火,熊熊火焰随時可能燃燒,又可能落敗于層層冰寒的壓制下。

是夢刀引動業火後灼燒的痕迹。

沈自鈞壓下心頭躁郁,把衣料扒開,伸手給那片肌膚渡去些許靈氣。随着靈氣彌散,鮮紅的色澤消退,然而隐藏其下的暗紅疤痕固執不消。

指尖凝聚更多的靈氣,抹過去,依舊無用。

謝謹言掙不開他,索性卸了力氣由他查探。

沈自鈞默默盯着那片傷疤,指尖帶着自己都沒覺察的顫抖。他說得沒錯,若是不及時療愈,出了夢境,傷痕再不能恢複。謝謹言脖頸上的傷痕分明是夢刀所為,卻無法消除,難不成……

謝謹言偏着臉,連目光都吝于與他對視。

“謝謹言,我們在荼津的時候,你受了傷,沒告訴我?”片刻的靜默後,沈自鈞開口,試圖給自己一個解釋。其實他心中知道,那時自己連火焰都沒有使用,怎麼可能在謝謹言頸上留下傷痕?謝謹言的傷,唯有手心碰觸夢刀留下的灼傷而已。

謝謹言苦笑:“你弄錯了,不是夢裡受的傷。”

“那……”沈自鈞半信半疑,傷疤的痕迹十分明顯,他直覺自己不會認錯。

謝謹言拍開他的手,埋頭整理衣領:“胎記而已。”

他說得神态平靜,毫無怯色,方才躲避俨然是不願被人瞧見隐疾的羞窘。沈自鈞不得不信,心說凡間胎記品貌繁多,自己不知曉,也是有的。

“為什麼毓聲沒事?”謝謹言再問。

心知無可隐瞞,沈自鈞默認片刻,沉聲答:“這是夢刀的意志。”

直白地講,便是“夢刀接受梁毓聲的碰觸,而不肯接受你”,倘若細究起來,恐怕還是要落到與夢狩的糾纏上去。

因為眼睛的緣故,先前他便對謝謹言心存疑慮,猜疑是那孩子的轉世輪回。雖然夢刀刃下不留生魂,可是他心裡總存有一份念想,或許當日自己力竭,未能全力一擊;或許孩子背叛自己,是因為兇魂許諾求生之法;又或者因為這樣那樣的機緣,殘破的靈魂還是入了輪回,轉生成如今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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