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半天不吭聲,重芸飛了個白眼:你們這些日常調戲女人的臭男人,就要讓你們感受下,什麼叫角色翻轉!
她仔細擦幹淨那些綻開的皮肉,忍住惡心,将帶血的白帕子在盆中搓了搓,一股子血腥氣,又連忙再去淨房再換了幾次水。
果然是夏天,忙了一會兒,自己頭上一層細汗。
甯讓見她面色染紅,以為她是當真是接觸男子的身體而臉皮薄。
見她處理得差不多,便叫她到他的箱子裡翻找藥品。
重芸在他一堆金銀财寶中看了一圈,不得不感歎,這男人家當真多。
就連藥品,都有幾十上百個瓷瓶,那些瓶子也沒個标簽,就那麼籠統放在一個大木箱裡。
藥用說明沒有,保質期也沒有,吃錯了用錯了豈不是可以讓人一命嗚呼?她暗自想,要是自己也能拿到一些就好了,不知裡面有沒有她熟悉的毒藥?
“瓶子底下有編号,用編号7的那個。”甯讓在那邊坐着口頭交代,仿佛自己方才傷的是腿。
重芸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有編号,這就對了嘛,在用藥方面可馬虎不得。
她這一細想又覺得有些毛骨悚然,這男人這麼多瓶子都記得清,說明記性好,也擅長用藥啊,幹嘛要自己服侍?又不是斷了手,他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
深更半夜出去行刺,免不了出血什麼的,不懂得用藥早就沒命了。
想到進來之人說的是那笙使臣被刺,她覺得有些蹊跷。
這使臣過他國之境,還要充當一下刺殺的間諜?想想在正兒八經的曆史上也是有的,這小說情節倒是寫得還原。
難怪那群人首當其沖是跑到甯讓屋子裡查看,他本就是被懷疑的直接對象,自己倒是誤打誤撞成了他掩護的絕佳借口。
她用布條沾了些瓷瓶裡褐色粉末,輕手輕腳往他傷口上塗抹,想象着在抹燒烤小料,心裡翻江倒海的惡心就輕了一點。
但想起燒烤,她的肚子不免覺得空蕩蕩,他們幾個使臣酒足飯飽,她自己卻忙着倒酒夾菜,一桌子好酒好菜都沒怎麼享受,晚上還勞心勞力地搞護理,竟然都餓了。
眼前那猙獰的傷口撒了褐色藥粉,更像是烤肉了,她肚子“咕噜”一聲叫。
甯讓聽到這聲響,擡眼看她,卻見她毫無反應,怪坦然的樣子。
等她處理完傷口,再用白布給他包紮好,她拍拍手,吐了一口氣。
重芸雖然餓了,但是心裡仍然記挂着囚車鑰匙的放置處,既然追月說了甯讓親自保管,那現在便是找鑰匙的好時機。
“侯爺,您看傷口我也包紮好了,您這身衣服沾染了血迹,保險起見,您趕緊換了吧。”
她伸手就往他那身褪了一半的夜行衣上抓,她倒是想看看,有沒有硬物。
甯讓握緊褲腰帶,從齒縫發出艱難的聲音:“不……不用了。”
她抓住他的腰帶捏了幾下,眼見着又要朝下摸去,“侯爺,我當舞姬以前,正兒八經給人做過丫鬟,換衣服這種事,我熟。”這話一點不假,她在這本書裡的第一個角色,便是給一個高門不受寵的小姐當丫鬟,想要業績好,全靠手勤勞。
這良國人的衣服,男人女人都是那些穿法,她當女土匪的時候,還給那些寨子裡的小兒郎換過衣服呢,并不是什麼難事。
甯讓卻拉下臉,擋開她泥鳅一般的手:這女人當真是一點不知羞!
他怒道:“我說了,不用。”
重芸這才知道,他有些不高興了。有人服侍還不高興,什麼脾氣?她巴不得天天有人給她穿衣服呢,最好吃飯都直接喂嘴裡。
算了,再去找鑰匙也不合适,她更改策略:“那您自己換,換下的衣服我給您拿去處理。”他不是怕人知道嘛,那帶血的衣服肯定是要處置的。
他自己到箱子裡掏出一件袍子,站到屏風後面換。
重芸看着那若隐若現的影子,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待他換好了衣服走出來,又成了那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重芸覺得那種威嚴感一下子又來了,自是有點打退堂鼓。
他用眼神指了指屏風後,“那身衣服,你燒掉。”
重芸點點頭,“侯爺,我這下才知道,你們當使臣也是不容易的。”
“怎麼說?”
“竟還要做這些危險的事,我還以為就是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呢。”還有抱一抱舞姬,揩一揩油。
甯讓:“當真若你說這般簡單,那豈不是人人都做得?”
“是是是,可難了,啥工作都不容易。”她虛假地恭維,心想她這工作也是不容易,處理完這些還得去燒衣服,不知睡覺得幾點了。
那夜行衣裡自然是空空如也,啥也沒有,真有鑰匙在裡面,那就不是甯讓了。
重芸收拾好衣服準備出去,卻被甯讓叫住了。
甯讓:“此時你出去容易引人懷疑,衣服不要到外面燒。”
重芸:不出去,我在這裡面呆着?
她腦子轉了幾圈終于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們倆是被衆人看見的那個什麼夫那個什麼婦,讓人以為他們還在屋裡纏纏綿綿、莺莺燕燕,才是正确的行為。
她又點點頭。
他遞給她一把剪刀,“把衣服剪了,慢慢在屋子裡燒,小心起火。”
重芸無語,天幹物躁,她當然知道小心火燭。
隻是當那男人蓋着錦被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她卻隻能手握一把剪刀,一刀一刀裁衣服,一條一條燒布塊的時候,她在心裡不禁罵了一句:靠!
這剪子怎麼不把他裁了?
以至于燒完那件衣服,重芸眼皮都支不住了,倒在地上便睡了。土匪當久了,也不瞎講究了……
甯讓第二天早晨醒來,便看見一個擺着“大”字的女人,沒有規矩地出現在他床邊,手裡竟然還拽着半條他的錦被,被子遮住了她的半邊身子。
他眯着眼搖搖頭,索性将整個被子都扔在她身上。